蕴虚的神情平静了三秒,随后轻笑出声,无比讽刺。
“不愧是谦谦流月君,抹杀前还给了充足的时间准备,真是为了圆上心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要是从前有人这样评价流月,林止风只会觉得是只酸鸡,现在么,想来确实是句实话。
遥远的记忆袭来,林止风忍不住想到了那只活了九十八年的兔子。
“你还记得青草吗?”
“那只兔子?”
蕴虚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事,点了点头,用探究目光示意她说下去。
林止风印在脑海中的记忆,一旦翻出来就无比深刻,甚至许多当时没觉察到的细节,都变得比经历时更加清晰。
“青草的事传出去,他谦谦君子的美名更深入人心,但我记得,那只兔子在山中过得十分痛苦。”
林止风印象中的青草,是一只憨实愚钝的兔子,混了低级灵丹的水和蔬菜,都没能让它变聪明半分。
青草经常蹲在山崖结界边的窝里,一双浑浊的红眼珠看着永远不变的白昼,偶尔遇上黑夜降临,它才战战兢兢闭上眼睛睡觉。
“有灵气作伴,又有流月用灵丹妙药维持,它不需要睡眠也能好好活下去。但每次黑夜降临时,它都会缩成一团安心入睡,光一亮起,它又颤抖着惊醒了。”
兔子的胆儿小得可怜,一点动静都能惊动,简单的脑子想不明白这个环境的好,只能在恐惧和漫长的忧虑中活着,无法死去。
林止风偶尔注意到它,它永远都是一副低压气不开心的模样。人都说,一只凡兔能在流月的照料下活近百年,是享了普通兔子无法享受的福气。
可是一个生灵在过分漫长的岁月里,感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恐惧,真的是一种福气吗?
“难怪”蕴虚的思绪也飘去了遥远的过去,“有一次我外出历练,弄到了一颗改善灵兽资质的丹药,本打算拿给青草吃了试试,结果流月却厉声阻止了我。”
林止风不知道还有这种事,不过就此看来,流月确实只需要一只活得很久的凡兔,来彰显他细腻温和、心怀天下所有生灵的风度。
“他收下别人都不看好的你我,一开始或许也抱着养兔子的心吧。”
林止风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的感动都是自我感动,流月从来就不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一举一动,都带着算计。
“要是青草也像你我一样,超出了他预料的实力范围,那么死亡也就不远了。”
青草的一生必须平凡,哪怕有机会改变命运,成为可以修炼的灵兔,流月也会扼杀在萌芽状态。
就像现在的他们,有了成为主神的可能,流月就坐不住了。
“你我联手,能杀了他吗?”蕴虚经历过一次魔格崩溃,对自己的实力都产生了质疑。
“当然能,不能也得能。”林止风永远不会对自己存疑,失败一次,不代表永远会失败,上回是她缺心眼,只看到眼前的敌人,不知道暗中还有一双眼睛。
现在流月都主动跳出来告诉她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大不了用尽毕生修为,拉着流月同归于尽。
就算她活不了,流月也必须死。
“你别打歪主意,你死了,流月一溜走,全神界都要追杀我。”蕴虚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林止风唇角勾起,目光灼灼看向蕴虚,口中说着:“那不正好吗?反正诛魔是神祇毕生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