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敢喊疼,对面坐着的那个老道来历不明,鬼知道自己的反应会不会让对方改变主意。
“嘶”
倒吸一口凉气,指甲终于刺穿了表皮和肌肉,指甲的末梢传来指甲剐蹭在肋骨上的触感。
锋利的指甲卡在肋骨上,接触时好似刮骨一般的锐痛顺着骨骼传遍全身。
萧深柯缓了口气,咬紧牙关,双手顺着指甲刺出的伤口向下犁开血肉,一直到彻底开膛破肚。
“啊啊啊!!!”
这种疼痛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忍受的,萧深柯不受控制的惨叫着,剖开肚子后,双手抓着自己划开的两片肚腹,一鼓作气将血淋淋的肌肉向两侧硬生生撕扯开。
浩山君眯了眯眼,他听见了生肉被强行撕裂的刺啦声,这么血淋淋的场面,即使是他看着也有几分动容,更何况还是对方自己一手造成的。
透过他自己扒开的血洞,浩山君发现,原来这小子的肋骨间藏着一个魔胎。
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实际上都已经成为了魔胎的养料。
一个浑身紫黑的婴儿就嵌在萧深柯的胸腔之中,两者已经彻底融合。
与其说是他在自己体内孕养了一个魔胎,都不如说此时那个魔胎才是他的本体,萧深柯,不过是一具有生命的傀儡。
“咔吧,咔吧”
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露出魔胎的萧深柯用通红的双手攥住了自己的肋骨,向外用力掰去,肋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直到崩到极限喀嚓一声断裂。
每掰断一根,他的身体都会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他的双手捧出了魔胎,紫黑色皮肤的婴儿禁闭的眼皮抖动了一下,睁开了一双不见半点眼白的眸子。
因为这个魔胎并非通过正常孕育所生,所以他没有肚脐眼,圆滚滚的肚子一片光滑,只有一枚血红的符文刻画在丹田的位置。
浓郁的怨灵之力肉眼可见的汇聚成深紫色的小河流灌入了魔胎肚子上的符文之中。
原本仿佛濒死的魔胎气息暴涨,一口气攀升到了元神期中期的境界。
“承让,小人先走一步!”
萧深柯的肉体也被吸成了人干,歪倒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齑粉。
魔胎的身体直立而起,脚踩虚无,悬浮半空。
一对小手手皱皱巴巴的抱在一起,向着浩山君躬身行礼,但被遮挡的双眸之中写满了愤恨和仇视,但粗略的一估量自己的修为还差的远,调转身影就要从那破洞中飞出。
“噗!”
魔胎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剑尖儿,扭头用余光问浩山君为何。
“少跟贫道耍小聪明,我什么时候说放你离开了?”
老道依旧坐在地上,目光从未移开过眼前的葫芦,依旧是盯着在瞧,只是斜倚墙边的长剑已经脱离了剑鞘刺入了魔胎的后背。
沉重的深黄色光芒一放即收,魔胎心脏的位置破开一个大洞,绛紫色的血污喷溅状爆开,岩壁上的苔藓和蘑菇都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黏腻血浆。
“哼,没想到啊,这么一条小虫子,居然钓出来一条大鱼。”
浩山君羊头灌下了一大口,小心翼翼的塞紧葫芦口,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扶着墙壁慢慢的直起腰来,两只脚交替的踮起,活动着脚腕。
哪有半分天下第一的气势,分明是个在路边乞讨坐到脚麻的叫花子。
这条死胡同的出口拐角,闪出了一道身影,来者穿的与低层的邪修别无二致,黑色的破布罩在头上,说是长袍也行,说是窗帘也行。
就连刚才那个被魔胎榨干的萧深柯穿的都比之有排面。
可就是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袍人,让浩山君的眼中闪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兴奋。
窃天三十六仙头九和上八都被称为老祖,唯独眼前这位不同,这位的道号是龙睨圣子。
位列上八第二,龙须老祖的亲生儿子。
“浩山伯,您知道小侄现在有多心痛么?”
龙睨圣子的黑袍下伸出一双与其称号非常不符合的手,表皮松弛,皱纹深刻,甚至布满了灰褐的斑点,充满了沧桑的痕迹。
他撩开了头上的黑布,枯黄的稀疏发丝像柳条一般耷拉在这位圣子的脸上。
看面相,这位圣子少说也得有八十岁了。
脸上的肌肉萎缩,眼窝深陷,两腮内卷,皮包骨头,垂落的皮肤与他身上披着的黑布一般无二,随着龙睨圣子的呼吸微微的抖动着。
就这风烛残年的德行,不知情者怎么也猜不到他会是龙须老祖的儿子。
毕竟龙须老祖看着也就三十出头。
俩人站在一起,看着一点也不像爷俩,反而像祖孙,说龙须老祖是他孙子还比较可信。
老道士别看身上脏兮兮的,但头上的长发还黑乎乎油亮亮呢,从外表看,年纪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龙睨圣子这一声浩山伯配合他的形象,老道莫名的感觉自己有点受不起。
“这人是你的手下?贤侄的御下水平还有待提高啊。”
说实话浩山君看着对面这位将行就木的龙睨圣子,贤侄俩字也是硬着头皮楞挤出来的。
“咳,咳咳,他可不是我的手下,而是侄儿最喜欢的玩具,浩山伯就这么个给人家弄坏了,您得赔啊。”
一个看着土都埋到眉毛的老头子,一边像肺痨一样咳嗽,一边自称人家,这画面,美得让人难以想象。
浩山君强忍着腹中的翻腾,没有吐出来,倒不是为了维持什么光辉形象,只是单纯舍不得刚才喝下去的酒。
东深城的黄云露,以后可是再也喝不到了。
“这家伙很执着,准备了好多年了,人家特别期待能在他逃脱之时突然出现,欣赏一下他那极致绝望的神情,却没想到您横插一缸子,破坏了人家的计划,不如,就让浩山伯你来给侄儿表演一个极致的绝望?”
龙睨圣子一边说着从黑袍下抽出了一杆旗,严格的来说不算是旗,旗帜是串在旗杆上的。
他这个旗杆上有个钩子,把旗子挂在了上面。
这种玩意,有个专有名称,叫幡。
寻常人家爸爸死了出殡的时候孝子肩上扛着的那种幡。
不得不说,身为圣子一动手先掏出这么一个武器,某种程度上挺吓人的。
老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龙睨圣子,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此时一道明黄色的惊鸿闪过,直奔大孝子而去,龙睨圣子一挥长幡将激射而来的玉佩打飞。
甬道尽头,叶雨缓缓的走向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