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一口气将剩下的牛奶都喝完了,她轻舔着牙槽满足的笑了笑,然后同样倾身看向夏南希,漠然的问道:“我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给夏导带来了些奇怪的想法?”
夏南希一直知道许兮是个孤高的性子,但他并不知道许兮有时候也是一个直性子,有的话她就喜欢挑穿。
“什么奇怪的想法?”
他反问的时候笑的挑染了眉角,弧度刚刚好,不是很灿烂也不是很虚伪更不轻佻。
“认识夏导这段日子,我感觉自己好像欠了你很多……”
许兮用无名指轻轻的将捧在手心的白色杯壁摩擦着,慢慢的细腻的,就如她说的话那般不动声色,却明晰可辨。
夏南希已经注意到了许兮手中的杯子,他收回长腿起身顺势将许兮手中的杯子拿了起来,许兮抬头看着一只手抓着杯子的夏南希,他还是那副清浅的笑颜,如花般绚烂绽放。
“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夏南希拿过杯子离开了沙发,但是他走的时候并再次留下一句话:“欠着吧,以后一次还清。”
许兮侧眉,用眼角的余光勾勒着那道浅淡的身影。
他说的话,不带一分语气和态度,但是却像某部电影里配着击点音乐的主角,以最平淡的声音展示了最高傲的语调。许兮身子一正,轻轻的靠在了沙发上,她懒懒的拉起衣领,一只手撑着额角不使自己的脑袋偏移后,便静静的盯着斜对面那扇大大的落地窗。
外面的世界忽尔漆黑,忽尔明亮,但是拍打着玻璃的雨水却将外面的世界柔化模糊,仿佛一幅动态的油画,细细欣赏便觉得美不胜收。许兮的眼里没有探究,没有细思,只是那么空洞的看着,看着,看着。
待夏南希倒好牛奶回来的这一小段时间,许兮已经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牛奶杯子被轻放在了桌几上,夏南希再次坐到了许兮的对面,他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正坐挑腿,双手闲散的交叉于腹前又垂于两腰侧。他轻靠在沙发上,目光毫无偏移的正视着闭着眼轻睡的许兮。他在观察她,不动分毫却又近乎赤裸的审视着她。
还记得那次慈善晚会,昏暗的灯光中,他的视线穿过重重人群无意眺到了她的身影,那时的她轻沉着头看着手机,而手机屏幕发出淡淡光芒正照映着她烟雨迷离的脸庞,真是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
那是他第一次……
他还记得他向秋日问过,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秋日诧异的望向嘉宾席边缘,但并没有发现许兮,只是平静的回答那边坐着的都是表演嘉宾,如果想知道是谁,等着看节目自然会出现并且报名字的。
果然,不一会儿舞台上她出现了,主持人报出了她的名字——许兮。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片刻便和之前秋日演举荐的一个人的名字贴合了。当时他们在拍《雕楼》,秋日说有人给他推荐了一个很有才华的音乐老师可以请来做插曲。当时他只是随口应了,但没有想到,秋日后面跟进时却说被对方拒绝了。
拒绝——
真是可笑至极。
这个浮华难静的时代,居然有人拒绝参与他的电影?
当时的他认为这个音乐老师是一个故做清高的人。他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他果断又讽刺的让副导请了许兮的老师来做电影插曲和背景乐。
但是现在他真见到这个人以后,他觉得之前的种种都成了天马行空的玩笑,都不作数了。
并且他还吩咐秋日和阿远去准备一束花送给表演后的许兮。
秋日当时就愣了,送花?
夏南希会送花?而且对一个陌生女人送花?
夏南希可是那种去祭拜都不会献花的人呀!
秋日怔住的同时,记住了台上表演的那个拉着大提琴的女人。
之后,夏南希与周边坐着的朋友浅谈时,总会无意的用眼角的余光扫向那个远处的位置。那个女人孤高清冷,吝惜的笑容实在是拒人与千里之外。但是她的身边还是会出现不懂礼貌的人——任捌。
那个男人将她请到宴会后排站着,看着是熟识,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许兮和任捌站在最后排,而他的心里仿佛上了发条,滴滴答答的让他起身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开了座位。
昏暗的灯光中,这是他最近的一次见到她。她在笑,似乎同伴男子的话让她不是很愉快,所以笑的有些牵强和委婉。但并不影响她随性优雅的气场,她的目光似乎可以藐视万物,但她却还是如一波温柔的涟漪直抵人心里。
他没有与她搭话,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自己那时的想法。
晚会还没结束,她却在他老师表演结束后离开了。
没了心情,他也准备退场。
停车场,他再次见到了她,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她坐在车后座慵懒的偏着头,像是也在看着他。车窗里,她薄凉的唇齿微动,似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带着一湾笑意,仿佛掺进了一路旖旎而来的繁花,笑靥迷人。
那一刻,他明白了。
早已经规划好的未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却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