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沈忻月准备换衣裳。
一回里屋就见上官宇站在榻边歪歪倒倒,摇摇欲坠。
她惊呼一声,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王爷你怎么站起来了?!太危险!你先别动!我支着你!巧锦,快让瑞云他们进来。”
“不用!”
上官宇一声高呵阻止了正要出门的巧锦。
“王妃,放开本王。你再如此抱着,本王真要倒了。”
沈忻月闻言将脸从上官宇胸前抬起,看了下他的神色。
见他气定神闲。
她不禁蹙眉,埋头看了一会,有些犹豫。
上官宇的腿本就有毛病,现下看起来实在是勉强硬撑。榻边又没有任何支撑,自己真要脱手,若他直挺挺倒下去,该如何是好?
“本王要真倒下去,你这身子是支不住的。”
上官宇似乎看穿了她脑袋里的考量,及时打消她还要支着的念头。
也是,不说是她,就是瑞云或是余虎,也支不住。
八尺身高,虽病了几年,骨头没变。肉少了些,筋肌退了点,但也没掉彻底。
“怎么?舍不得?”
见沈忻月复又抬着脸,没动,上官宇再次出击。
沈忻月抬眼一瞧,上官宇的眸子里几分揶揄,她连忙放开了他的腰,往后退了一小步,耳尖一点点发红。
怪噌道:“王爷,说什么呢!”
“你不是说站不起吗?怎又可以了?”
沈忻月脸上满是疑问。她说着话,双手还高抬着,跟时刻准备着要接住坠落的物体一般。
不过,好在他虽然颤巍巍,但确实是站定了。
“往旁去些,本王走几步试试。”
上官宇双手放在大腿两侧,提着中衣的裤子,向前挪动。
右脚挪了一寸,换左脚挪了一寸。
“哎,真可以走了?”
眼里放光的沈忻月话刚说完,上官宇便一个趔趄。
沈忻月眼疾手快去搂住他,所幸支住了。
见人没歪了,沈忻月从他腰上再次退回来身子,抬头问上官宇:“我扶着你总行吧?你再慢些。”
“好。不太习惯而已。”
上官宇算是应了她要扶的请求,由着她抓住自己的胳膊。
其实除了她能安心一些,并没什么实际用处。
上官宇又走了两步,往轮椅上一撑,颤颤地坐下,“今日就这样吧。”
沈忻月才没认为“就这样”是个遗憾,简直跟得了奇迹一样欣喜,她高呼道:“王爷,你可以走啦!”
心里和眼里都是笑,仿佛盛满星辰的明媚眸子晃了一下上官宇的眼。
“嗯。本王早说了,腿没病。”
沈忻月嘟嘴斜睨他:“哼,没病?那你之前站不起是何故?”
上官宇没回她,心里自己有些嘀咕。
沈忻月见他不语,只顾着兴高采烈,她开怀地笑着说道:“不管啦!你能走就好。没想到魏太医的药还挺有用,就泡了一次。若是能加上按摩,你不是很快就能健步如飞了?晚上我回来就给你捏,保准好地更快。”
上官宇嘴角又轻微抽了抽。心道:“这人真是能自说自话,自圆其说。”
等坐在妆台边的沈忻月稍微平静了点,哼着小曲的面容收敛了点,上官宇沉声向她的背影出了声:“本王今日同你回门。”
沈忻月从妆台转身,先是满眼疑惑,后又满是担忧,“王爷,我确实是想你陪我。可是外头风大雪飞,你经不起折腾。虽然腿有好转,你的咳症可不是能折磨的。”
上官宇:“无妨。多穿些。”
沈忻月一怔,随即欣喜地问道:“你说真的?”
上官宇桃花眸微眯,语气强硬:“自然当真。”
沈忻月第一次见上官宇严肃的表情,不觉心里一抖。他虽然还是坐在那里,却有种难言的不怒自威,气势无端凌人。
她闪着睫羽,看了一眼他,低声怯怯地道:“好吧。那我们带着药去熬。”
马车里的上官宇被裹得严严实实。
中衣和深紫色锦袍之间硬是被沈忻月多塞了一件长袄,锦袍外还捂着极为厚实的玄色大氅。
眼见着沈忻月还要往他手里塞几个银霜炭手炉,上官宇连忙拒绝:“太热,过会恐要出汗。”
沈忻月一边放他手里,一边反驳:“热什么热?等会冷了又要咳了。学学我,多捂几个暖和。我最怕冷了,哦,也不是,热也怕。”
上官宇勉强接了一个手炉,车里萦绕着莫名好闻的花香,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上红唇一张一阖,他心神有些混乱。
沈忻月抬眸冲他微微一笑,不知为何,上官宇突然心跳漏了一拍,这奇怪的感觉,最近接二连三出现了好几次,他有些难解。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他撇开看着沈忻月的眼,轻咳一声,问道:“后面车里是何物?”
今日奴仆们抱他上马车时他已看见,小厮们往后方车上一箱一箱搬了东西,还系了大红绣球。
婚礼不是已经过了几日,为何还要红绸?
“王爷,回门礼。本是王府送的,可府里一无所有,我就自己备了些。以后王府有钱了,你可要记得还给我啊!”
上官宇嘴角微勾。
几个回门礼而已,还要指望他还给她?若以后王府有钱,不都还是她使唤吗?左右口袋一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