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每夜都在苦苦折磨自己,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罪孽”,连陛下赐死他都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想起上官宇前几日那半死不活固执地折磨自己的日子,沈忻月的喉头再一次堵地发紧。
时间静了很久,等到上官宇没那么颤抖了,沈忻月才在他怀里开口。
“王爷,你真要跟我和离吗?若你下次还敢大言不惭赶我走,我就真的会一去不回了!到时候你就真没有我这个便宜媳妇了。我已经没有家了,沈家对我如何你是看到的。辰妃娘娘既然将我送了来,那王府就是我的家。我就想守着你,哪儿也不想去。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活地长长久久吗?你可不可以,为我,活下去?”
她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彻彻底底的担忧,她只希望一心求死的上官宇能给他自己一条活路。
止住抖的上官宇听了这一番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睁开了湿润的双眼,朦胧中看了一会覆了乌丝的头顶。
她大概是不会走了吧?
上官宇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不知朝着什么地方,他就轻轻点了一下头。
沈忻月见不到头顶的上官宇到底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的身子微微动了一动。
不过沈忻月本也没准备能得到他的答话,这回去天上的天神只要能慢慢再下凡来就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接下来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啊!你得健健康康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没有爹!”
沈忻月故意玩笑补了一句,她现在在皇宫那边的身份可是贵重的很,是怀了王爷骨肉的新王妃。
她讲完自己的话就不动了,任上官宇就这么抱着。
上官宇咳了起来,又停了下去,全程没有放开沈忻月。
他就是飓风骇浪中一个孤零零的人,飘来一根浮木,他想活下去了,好不容易才抓住了。
抱了许久二人才又睡下。
许是太困,都很快便睡着了,上官宇幸运地一夜无梦。
与以往不同,沈忻月今夜就睡在上官宇厚实的臂弯里,闻着他身上并不浓却也不算好闻的药香,搂着他细窄的腰身搂了一夜。
不幸的是,上官宇和沈忻月的“骨肉”没在沈忻月肚子里再多停留,也就短短一日便羽化成了蝴蝶飞走了。
再一次受了凉的沈忻月又在床榻上翻天倒地,捂住小腹痛不欲生。
当上官宇问她“你这又是何故”时,沈忻月从被窝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哭诉道:“王爷,我们可怜的孩子没啦……呜呜呜呜呜……真是可惜啊……这才多久就没啦……”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和极富委屈的语气使得上官宇懵怔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这是又遇到小日子,又可气又可笑,丢给她一双白眼,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摇着轮椅便走了。
这女子,心眼多成蜜蜂窝。
腊月十四,辰妃忌日。
安国公带着李安泽和李安心登翊王府门求见。
自从翊王立府后,安国公只在四年前与这位侄儿相见过,此后几年他杳无音讯。
都城的传言他听得几分,约两月前上官宇从边关刚回,断了腿,重病成婚,娶了二儿子的心上人。做媒的又恰巧是自个的亲姐。
安国公看了一眼身旁脸色难堪的儿子,心里暗叹:命运难测。
再次站在这里,望着大门高悬的“翊王府”三个大字,李安泽难掩内心慌乱与紧张。
她,就在这里。她早已经成了他的表嫂。那表哥,正是翊王。
下人通报李家几人求见时,沈忻月正站在书桌边替上官宇卖力地研墨。
上官宇已经写了足足两个时辰,却一点没有消停的意思,沈忻月边磨边恨恨地瞪他的头顶,心里骂他千万次“事儿精”。
若不是看在他乖乖喝药、好好养病的份上,她才不要接这种烂活。
她本是要叫奴婢进来伺候的,可奴婢们还没迈进一步,就被门外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拦住。说是书房重地,除了王妃,外人不得擅入。
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使得她又成了上官宇的仆人一个下午添了无数回茶,磨了几砚墨,抽放了无数次纸张……
眼看着来通报的奴婢已经走了许久,料想人也快到了,沈忻月忍不住问道:“王爷,过会李家人进来,也需要我亲自斟茶?”
上官宇搁下手中狼毫,轻笑了一声,挑眉斜睨她,问道:“你想斟?”
沈忻月哼了一声,坐在上官宇旁边的软凳上,边揉着酸疼的手腕边撇嘴道:“谁会想端茶送水啊?我又不是奴婢,不斟!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良心,今儿下午我伺候你这么久了,我看看你到底还会不会折磨我。”
上官宇将轮椅往后方移了些,转了小半圈正对着沈忻月,拉过去她的手,说道:“不用你伺候。还有,来的是我舅舅和表弟表妹,你过会也不用拘束,就这样坐我旁边就好。”
沈忻月从容道:“不拘束,你表弟表妹我认识。”
上官宇微微诧异,“哦?”
沈忻月掩下心里的不安,正色道:“安心妹妹年纪与我相仿,先前赏花会、观乐宴之类的地方我们常见的,我熟悉。你表弟我也见过几次。”
上官宇替她捏着手腕,点头道:“那便好。”
沈忻月奇怪地发现,自从上次她去看院子被堵了三日回来,上官宇似乎有些变化。
再也不在她面前整日“本王”“本王”地自称,也比先前爱说话,在王府安排了许多侍卫,偶尔还给她讲之前他在军中的趣事,甚至此刻他还在替她揉着手腕呢。
李家人被领进门时便见到这引人遐想的一幕书房中,翊王爷未做正事,反而拉着身旁王妃的手在手中磨搓。
安国公见多识广,只稍微撇了一眼便垂眸恭敬而立。
李安心看了眼已经怔定住的李安泽,悄悄拉了他的袖子,三人一起行礼,“请翊王殿下安,请翊王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