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吧嗒吧嗒拉着风箱烧火。
他师娘紧接着又继续说,“都记不起来了,你来我们家多久了?”
“四个多,”未羊父亲仰头回想一下,然后,干脆地说下去,“四个多月了吧时间是挺久了。”
“听你师父说他接了一个私活儿,”王师娘继续委婉地说,“在别村上,你师父要亲自上阵,没准儿,我也得跟着去帮忙。”
终于,未羊父亲仿佛听出了些什么,他莫名地喟叹一声,说,“哎呀!我也好久没回家了,好久好久了现在正好,是时候回家了。”
于是当天下午,未羊父亲就再无心思去干活儿,索性放下头的木活,大步踱进木材房,把自己该拿的板斧,推刨,和两把锯子都搜集起来。
然后用食油把刀刃擦得雪亮,再用麻绳绑在一起,靠一木板放下。
完了后,又在地上的木屑堆里倒腾几遍,找到几个锋利的钻头,不看是不是自己的,就胡乱收进了自己的工具箱里去。
就这样,他几乎像搬家一样把木材房收拾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饭的点,这才慢吞吞走出来。
这时候,明月当空,时不时有徐徐微风迎面吹拂来,空气清新怡人。
未羊父亲下决心现在就走,而且,他也不打算去跟师傅和师娘告别。
可巧的是,正当他出门的那一刻,被王师娘看到了,王师娘远远看到了,就大声把他叫住,然后,勉勉强强留宿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还不等天亮,未羊父亲就又急着爬起身要走。这回他还是想不辞而别,却又被早有预谋的师父师娘给挡住了。
从大门口一直被挡回到了大院里。
他师父再挽留他吃个早饭,至少把肚子垫饱了再走不迟,可未羊父亲这时就如一头死牛样拗的厉害,打死不吃,非现在走不可。
实在没办法了,他师娘就去馍笼里给摸了个拳头大的冷馒头,硬塞给他,说,“你看你这娃,是不是傻,你是当真不饿,还是假不饿?”
就这样,拗了半天,终于接了下来。
未羊父亲接过馒头,可他又不敢往肩包里装,因为他的包早已胀鼓鼓的了。
于是,便使劲儿将两个大裤兜掰开,针角都掰开了,硬是把几个馒头塞了进去。
背起那胀鼓鼓的大行囊,里拎着头一天绑好的木活工具,慢吞吞朝着大门口走去。
来到大门口,他回过头去又把他师傅家的院子环视一遍,旋即,心里忽地一下升上来一股暖流,很不是滋味儿,竟使得他腿软的差点跨不出他师父家的门槛。
越是离别之际,越是无话可说。
“你学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要靠自己好好儿领悟”远远地,他师父先开口叮嘱了一句。
“路上要小心”他师娘接着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