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那你感同身受了吗?”
秦羽双道:“我说有的话,你信吗?”
女子不语。
“你不会信的。”秦羽双说道,“人啊,真是个奇怪的存在,明明渴望着别人的同情与了解,却又坚定无疑的告诉自己,那是虚情假意,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另外一个人,感同身受。”
“哈,真的是又矛盾,又可怜啊~~~”秦羽双低低的笑了笑,他早已不是刚刚落入人间的小傻瓜,小笨蛋了。
想要这么轻易哄骗住他,也不看看清游答不答应!
女子愤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怎么,这会儿轮到你恼羞成怒了?”秦羽双抬起头笑道,眼神环顾着四周,就好像能从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看出些什么一样。
“哈~~~”女子轻笑一声道,“我不怒,一分一厘都不恼,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秦羽双问道。
“因为你是大鹏后人,当今世上,仅存的大鹏后人!”女子的话如梦似幻,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之意。
“因为....大鹏?”秦羽双略显吃惊的说道。
“是啊!就是大鹏,你知道我们当中有多少人受过大鹏族人的恩惠吗?”女子激动的说道,言语中隐隐透着一丝欢愉与希望。
“每一个,是每一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受过大鹏的恩惠,或举手之劳,或救命之恩,是大鹏族人给予了我们所有人生的希望,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恩情吗?”
女子的语气阴阳怪调,秦羽双一时竟听不出此话是真是假。
“哦~,那些事情你不知道,你没有亲身经历,自然不会明白大鹏一支在我们这些人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地位。”
“没关系,我告诉你!”女子吃吃的笑着,语调时而高扬,时而低沉,时而兴奋,时而冷漠。
女子跟秦羽双说了很多很多有关大鹏一支的事迹,这其中大多是大鹏族人替一些弱势分支出头,危难时给予他们帮助的事迹。从女子的话中可以听出,在那个时候,大鹏族人对整个神鸟族的影响确实非常大!
“怎么样?觉得开心吗?”女子问道。
秦羽双反问道:“为何要开心?”
女子道:“为何不开心?你的先祖是那般伟大,崇高的存在,那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尊贵啊!怎么能不开心呢?”
“真的是这样吗?”秦羽双冷声道,“我的父母亲人,族人,全都在我年幼之时招人所害,你觉得我会感到开心吗?我能感到开心吗!”
“还有你,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感激大鹏一族,真心感激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你恨大鹏!你们所有人...都恨大鹏!”
秦羽双坚定的说道,他们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那是恨不得把人扒皮拆骨的恨意,不是感激。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恨大鹏?大鹏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何你们对大鹏会有这么深的恨意?”秦羽双大声问道。
眼前突然狂风大躁,阴冷的寒风如尖刀般划破秦羽双的衣衫与脸颊,迫使他不得不伸手去挡。
狂风持续了好一阵儿,待到风平浪静,原本白白净净的少年郎,衣衫破烂,发冠凌乱,脸上还带着三四道不轻不重的血痕,好不狼狈。
“嘶~”秦羽双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伤口被冷风划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疼,可这会儿眼前有光,有温度了,反而觉得有些疼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秦羽双的眼睛很不适应,他以手遮掩,就这么寻着那光亮之处走去。
那光线耀眼且灼热,透过指缝,秦羽双隐约可见是一根粗壮的参天大柱,那柱子通体泛着火光,犹如一根正在燃烧的巨大火把。
终于,秦羽双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可当他放下手掌完全正视这根火把的时候,他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脸!到处都是脸!
柱身上密密麻麻排列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张张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完好如初,也有森森白骨的...脸庞。
“怎么,我吓到你了吗?”一张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火光中,她用她那戏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秦羽双,似笑非笑,极尽诡异。
秦羽双保持镇定道:“莫要玩什么把戏,我才不会被这些东西给吓到的。”
“把戏?”女子笑道:“我何时与你玩把戏了?这就是我们本来的面目啊,你不是想知道的吗?”
秦羽双惊讶道:“怎么会?”
女子道:“你不觉的这个形状很像一个东西吗?”
“妖藤啊!那个靠吸收尸骸为养料长成的参天大树,你以为它凭什么能长那么大,都是因为我们,是我们的身躯为它搭建起的擎天石柱。”
“它倒是功德圆满了,而我们就被永远留在了这里,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你不觉得很荒诞吗?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再一次响起,本就骇人的声音再配上她狰狞无比的脸庞,还真是伤的有多深,恨意就有多大!
“那你们最恨的人不该是芜云和方泽清吗?为何你们对大鹏的恨意却过之而无不及?”秦羽双说道,他并没有被女子的话所影响,而是一心想着如何超度他们。
既然想要超度,就必须找到他们心中最深最深的执念。
女子的表情突然一僵,就像是失去灵魂一般愣在了那里,与此同时,另外一张脸开口说话了。
“不不不,你的话说的不对,我们当然恨了,我们谁都恨,无论是凤凰一支还是秃头雕那群天杀的王八蛋,我们全都恨之入骨。所有我们才要毁了这个世道,让所有人统统给我们陪葬,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一张男人的脸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与那女子完全不同,言语诙谐不说,还带有几分风流的语调,若不是他那张脸已然露出半边白骨,想来也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