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坐马背的风流少年随即不再言语,一拍马背径自向天阑北道疾驰而去。身后那劲装的清瘦少年即刻起身上马,一步不错地紧跟在墨一逍马后约莫一丈。
一骑绝尘。
一柱香的时间后,天阑北道中央的轻鸿楼第二层的里间,那一扇沉金木的雕花木门在墨一逍眼前被“唰”地拉开来,两双墨眸清凌凌地对望。
开门的少年鬼祟祟地四处望了望,鬓如刀裁,眉如墨画,脸若桃瓣,目似清水,他似乎确定了那站在门外懒散悠闲地抱着臂的俊美无双的男子身后并无他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拉过墨一逍一边关上沉金的木门,嘴上碎碎念念道:
“舅舅你也知道在旁人那里我叫不得你舅舅,每次来也不让人说一声,总要把我吓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这可怎么好呦!”
说到最后,那语气倒是颇为感叹,耍宝似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什么,关上门屁颠颠地跟在墨一逍身后,笑脸含春,颇有几分期待:
“当然若是倾流姑娘肯亲自前来告知我当是最好不过了,倾流姑娘整日里给你干这干那的,我这个作外甥的可不得沏壶好茶、端着好点心帮你笼络笼络人心嘛!”
墨一逍根本不想理他,径自走到窗台边上,倚着厚重的沉金木墙,一掀紫衣便倚着墙边懒洋洋地坐下来,套着绛紫色窄袖的长臂随意地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一双狭长多情的桃花眼看着正对面茶桌前有些无语的另一名男子,挑了挑眉梢:你来解决。
茶桌边的青衫男子颇有些芝兰玉树的风采,一席茶色绸缎贴身青衫勾勒出男子略瘦削的身形,他左手执着一盏茶,右手捧着一卷书,然而此时接受到对面少年的眼神,清润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
“你心心念念的倾流姑娘前几日才到你舅舅这儿告了你一状。”
那慢悠悠的语气叫褚澄一双清水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尚且稚嫩清澈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戚忘川你别胡说!我还就告诉你,我与倾流姑娘之间可不是你那个忘川……”
“嗯,而是含情脉脉……望穿了几大湖秋水。”褚澄摇晃着脑袋,语气本是忿忿得,说着说着便飘了起来。
“得了吧,”悠悠闲闲地坐在窗台上的紫衣少年眉梢一扬,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得泛黄的孤本稳稳地抛给了对面的戚忘川,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坏笑:“倾流还真瞧不上你一个心智不全的胖橙子。”
那边戚忘川稳当地接过孤本,翻开细细看了一番,话里透着几分惊喜:“这孤本当真稀罕,此番多谢。”
墨一逍脸上笑容一收,明明是懒散随意地坐姿,却偏偏无端生出了一股不容分说的气势和侵略感,他把视线投向窗外,慢悠悠道:“没有下回了。”
被谢家那小子缠住就算了,还像个傻子一样给人围观那可就实在令人不喜了。
颖京嘛,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翩然如玉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的惊才绝艳的惊世人物喽。
所以才把大氅给那个小丫头啊。
那双本是多情的桃花眼中划过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因为足够自信,所以才要把大氅给那个小丫头啊。这一番试探,更能说明沐家……不,至少沐家这个嫡女,不简单。那种不符合年龄的平静和复杂,怎么说呢……和他很像不是么?
一边杵着的“胖橙子”本来还想出言反驳给自己挣几分脸面,感受到墨一逍周身逐渐凌厉的气势,很惜命地怂了下来,一边动作不停地走向左方,一边小声嘀咕:“说正事便说正事,总要这样吓唬吓唬我,我怎么就心智不全、怎么就胖了……”他不满地皱着一张嫩若桃瓣的小脸,轻车熟路地从左边一个沉金木暗格里拿出一封信笺,信笺卷曲得厉害是被塞进竹简由专门的传信鸽寄来。
褚澄用嫩白的双手细细展平了凑近一看,那双细而长的柳眉却纠结地紧蹙起来,少年稚嫩的脸上,眉宇间多了几分郑重和疑问,他有些急切地递给墨一逍,语气凝重:“舅舅,沐家……有些不对劲儿。”
墨一逍瞧见自家外甥难得露出的凝重之色,眉间轻蹙。
沐家,又是沐家?
题外话
江似锦那一段,毕竟咱们墨小王爷是很有礼貌的,不至于目中无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