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流愣怔了片刻,笑了笑,继续带路。
二楼那间雅室,窗外能依稀听见热热闹闹的动静,室内却还是一片沉寂。
此时,屋内的气氛稍显诡异。
叶寒舟和顾西分别落座茶桌,手上端茶的动作停滞了褚澄愣是站在宽敞的屋子中间,目瞪口呆地盯着门口的两人门口处的两人倒是有几分镇定自若,一位少年,身形削瘦,一位看不出原本容貌,倒是疏朗挺拔。
少年在左,男子在右。两人虽皆着白衣,却大相径庭。
白色劲装的少年年纪尚轻,高束的马尾还透着几分张扬放纵,发丝稍乱,衣上还有些显眼的褶皱和凌乱。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透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和……敌意。少年的左脸颊还多出了一块肉眼可见的淤青。
楼破岚专注地盯着右边的男子,视线焦灼,全然不顾雅室中的另外三人。
右边那个男子正懒散地倚在墙边,左腿微微蜷缩,右腿闲闲地撑着地面,一席凌霜赛雪的白衣一如先前华贵整洁。男子垂首不语,气息也不乱分毫。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无端的寂静。
褚澄忍不了了。
有他在的地方,气氛怎能如此尴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晃晃神,摇摇扇子,挠挠脑袋,脸上扬起作轻鸿楼主的招牌笑容,干净而热情:“敢问兄台……”
突然,木门打开。
迎面又进来一个穿白衣的。
待褚澄看清来人,这又讪讪地笑了笑,问了半句的“敢问兄台如何称呼”默默地咽了回去,垂着脑袋蹑手蹑脚地坐上了茶桌,兀自饮茶,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那小眼神一转,转向旁边坐着的叶寒舟和顾西……好嘛!这两人也压根不睬他啊,全在盯着那个新来的瞅!
哼!
眼神再一转,转向站在那新来的两侧的白衣少年和自家舅舅……好嘛!那少年暂且不说,连自己家舅舅都不搭理他了!你看那副饶有兴趣的眼神,从面具下都能看得出自家舅舅对那个新来的可感兴趣了!根本每人理啊!
他这是……打招呼打了个寂寞?
气!
褚澄鼓着腮帮子,往肚里灌茶降火。
“新来的”正是沐河清。倾流开了门便自行离开了。
她站在大门处,正好身处这两个人中间,却实在没有功夫理会两个人灼热的视线,因为……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茶桌对面一身玄色的叶寒舟,下一眼,就瞥向了旁边一席紫衫的男子。
沐河清那双少女清澈的水眸,一下子粘在了那人身上。
他还是记忆里那般儒雅苍白的面容,清俊明亮,一双墨羽般的眼中仿佛一汪足以见底的潭水,可是沐河清是知道那样一双眼中藏着多少权臣谋士的锋芒与杀机。
他坐在茶桌边上,遥遥地望过来,一如那日海棠花下的笑意。
沐河清逐一掠过他苍白的下颔角、绣着纹路的白色内搭、罩在身外的紫色薄衫和腰间那枚精致的环佩……
嗡、嗡、嗡……
嗡嗡嗡!
一阵天旋地转,沐河清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嗡鸣作响,她死死盯着那枚环佩,脑海里的嗡鸣声突然像是铺天盖地狂轰滥炸愈演愈烈,仿佛要将她的脑子撕裂开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净的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瓷白的脸色突然惨白如鬼,她狠狠攥着手心,柔嫩的掌心硬是被掐出一道血痕。
脑中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疼!
是一种熟悉的痛感。
她抵抗不住这种仿佛从魂魄里衍生出的撕裂感,终于移开了死死盯着紫衫男子的视线。
那种撕裂的疼痛终于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她的视线由于剧痛而有些许模糊,却依稀在迷茫的眼前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画面
国师高居城楼,都督持剑
谁的鲜血染红了墙头,染红了素色琴弦
谁的鲜血浸染了冷剑,浸染了漫天海棠
大雨瓢泼,天光异彩……
题外话
知道啥不对劲吗?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