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所及搜寻着他的近身侍卫,皇城脚下林家长子,林久光。
那一年,生母过世他回到阔别已久的皇城,人是物非,皆已经是不熟悉的场景。
有人派了个小侍卫给他指路,就是久光。
他与城中其他的皇子不同,他没有钱,没有权,生母过世,母亲家族的人也因为不可能再受到亥王重用而抛弃了他。与封藩封属的亲王更是不可共语。
但是久光并没有因为他的一无所有而嫌弃这个主子。
当霄广常看出这位风尘归来的九皇子雷厉风行,是个将才,力荐谡深助朝廷收复作乱一方的晨风寨的时候,久光主动请缨愿助九皇子一臂之力。
“久光……久光!?回答我,你在哪里……”
窸窸窣窣的声响自背后传来,谡深灵敏转身却依旧迟了。
十几把锋利的剑刃冰冷的朝对着他。
“什么人!”一席铁铠胄甲的战士朗喝道。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人不是皇城之军,不是亥国属地之军,他们是北疆的战士。是柳绯君亲自带来的人马。
都说北疆氏族军不得离开北疆封地,久而遭咒。因此皇城的百姓,恐怕连谡百绛自己都早已忘记了这批悍勇犹如头狼的战士了。
如今他们来了,虎视眈眈,披荆斩棘,在北疆藩王大将柳绯君的一力操持之下,踏入了皇城,谡家的人不再是没有天敌的宝宝了。
谡深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战甲上的血,黑色眼瞳中的光,刀刃之上的卷,就足以看出柳绯君对他们下达的是死令。
胆敢聚众叛乱,意图驱赶北疆援军之臣,死不足惜!
柳绯君下的令,怕是叫他们尽杀尽剿,一口不留。
谡深向后缓缓退了几步,北疆战士彼此间眼神交错,哪怕你是个路人今日也算你犯了土地公的忌讳,歃血于此罢。
早已砍卷了的刀剑粹然落地。自背后抽出单手弩缚于臂上,形掎角之势迅速扩散包拢住谡深。
谡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从皇城匆忙赶来身边并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剩靴间的匕首,仅适于短兵相接,对方却都是持弩的。及腰间傍身软鞭。
抽出软鞭之际却听身后传来战马嘶鸣之声。北疆战士纷纷惊讶轻呼。
那小小的女孩儿不知是如何策马越过了一堵围墙,越过了无数的尸身残害,在血流飘零的园林间疾驰,竟找到了他。
战士的眼中闪过迟疑的光,“三、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柳绯君不在惜她的性命,但她的身份依然是柳大将军的三女儿。
柳千颜看向谡深,谡深也看着她。
下一刻他纵身而起,掠至马背,拔出长靴间的匕首抵在了她的侧颈。
“大胆!敢劫持三小姐,不要命了么!”
“退后。等我离开,会将她留下。”
怀中,柳千颜单薄娇小的身躯却蠕动了一下。她似乎想侧过头问他什么。
在战士的迟疑中,谡深迅速策马而去。
“刚才你说,要把我留下?”她轻巧蜷缩在他身前,四肢冰凉。
“他们是你父亲的战士。他们不会伤害你。”
“是啊。”却咯咯的诡笑了一声,“但是回去。阿爹会要了我的命。”
谡深回过头的时候,一片火海。恐怕自此之后只有临沧山,再无皇家林园。
新登基的傀儡亥王也是不需要林园的吧。
“那里。”她突然探出身去,谡深骇的一把勒紧缰绳将她捞了回来。
“干什么!”
“你把我留在那里就行。我喜欢那片山头。”
谡深低头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这里?”
“不是你说,他们是我阿爹的战士,不会伤害我。”
“也是你说,你父亲会要了你的命。既然是我找到的你,自然要亲自将你送会将军面前了。”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讨赏了。”
柳绯君杀了那么多反对自己的朝臣,还杀了久光。难道就这么算了?他改名柳深,别叫谡深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