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条君虽然是东周人,但宗籍属于亥国,因此也没有特别客礼的招待。
就当做亥国边疆的藩王来访,就在宣堂殿里接风了。
当时谡海参加柳绯君家宴,身边也是带了不少的亲卫。然而这次荆条君这次入宫,却是什么没有一个护卫的。
谡深见了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个人的勇气。
他身边只有个小小的书童,眉清目秀,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只眼上罩着眼罩,似乎眼盲,不过动作倒是很连贯,显然只用一只眼生活久了就习惯了。
谡深和谡渊这都是头一次见到荆条君。
与他们想象中相去甚远的是,荆条君并非美男子,身形反而过于瘦小。气势上也没有谡海的庞然之气,虽然眼神很平和居定,却少了一抹战场将士的煞气。
说是文人吧,他少了一股傲气。说是皇家子嗣,又过于恭谨。
谡深是见惯世俗之人,脑中仔细想了一想,便想起来了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人。那就是商贾。
尤其是偏安一隅,富甲一方的商贾。
这种人,他们有着自身的生存之道。他们不是官宦,却能暗纵官场。不是江湖派别,却暗中参与其中。
对每一个人都求以和为贵,以德服人,以恩抱怨。实则心怀自己的目的,且咬定之后犹如豺狼,死不松口。
谡渊打量柳绯君的时候,柳绯君的目光也在打量谡深。只不过后者的目光更迅速,更不动神色。
轻轻瞥过几眼后立刻就将视线全心投入到了亥王谡渊身上。
谡深请了谡渊上座,自己则在客座坐下。
柳绯君与亥王施礼毕,又朝着翼郡王也是一番礼仪后,才悄然入座。
谡渊看了看谡深,虽然很希望说让他人替自己开口,但如今他就是亥王,“不知荆条君特地赶来是有何……”目的差点脱口而出,“有何要事?”
“亥朝新王登基,作为东周与亥国之间的使臣,自然必须亲自前来拜谒。周王其实也有此意,所以特地与我说了,一道表示恭贺。”
东周王说没说不知道,荆条君能想到这条,就可见滴水不漏。
“哈,哈,还有劳荆条君替本王转达谢意。”谡渊说着又瞥了一眼谡渊。
谡渊其实猜测到几分,荆条君此次前来是关于相山城中兵乱有话要说。
果然几番客套过后,荆条君仗着自身年长,直说了来意,“相山城在侧亲王离世后,始终内乱不断,百姓深受其苦,亥王是否已经有所耳闻了?”
谡渊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过去我也经常造访相山城,有许多故友也居住在那里。亥王也知道,东周与亥朝边界向来是不怎么分明的,有些人在东周住腻了,就会举家迁徙到亥国来,相山城在侧亲王治理下素来富饶有序,是个不二的选择。因此在相山城中,东周的百姓也是不少。”
听到这里不仅谡深觉得不对劲,谡渊也觉得不对劲起来。怎么东周的百姓就不少了?人都到了亥国境内,难道不是入乡随俗么。
谡深起身道,“边关关系融洽,百姓互相往来也是自古就有的。既然东周百姓都是自愿迁入亥朝边城中,就该遵守亥国法纪。”
“这是自然,自然。翼郡王莫要多想,鄙人也没有质疑的意思。”
“那荆条君的意思是?”
“只是我在东周边关久久不见亥朝有官兵前来治理,又得知侧亲王在皇城遭遇不测,为北疆墨旗氏藩王大将所杀。如今亥王又是登基不久,担心亥王布兵不顺,但为两国友好又不敢轻易出兵进入相山城平定兵乱,这才想说与亥王商议。”
谡深心里这就不高兴了。相山城怎么说都是离他属地浠水郡都更近一些。
他都没说自己要帮忙平乱,怎么就轮到一个外人。
荆条君此举分明就是趁火打劫的。
就是来看看亥王手中还有没有兵马前去边关支援。如若没有,相山城他就要替东周拿下了?
谡渊在边关治理,尤其争夺城池方面确实心里没有什么数,于是又看向谡深,等着自己九哥来拿话。
谡渊直接请命道,“亥王在上,为兄在边关数载,与侧亲王属地城池隔水相邻。也为城中百姓深感焦虑。如今连东周王都替我朝担忧百姓了,为兄愿为亥王平乱,以定边疆百姓之心。”
谡渊看着谡深,久久方道,“翼郡王若愿意,再好不过了。那、那,平定之后,翼郡王还会回来的吧?”
谡深一愣。荆条君也是眼眸挑了挑。
他看着座上的年轻亥王。谡渊登基是年却是要比谡百绛更年轻几岁。
而且眉眼间一看也是个凌厉的人,并非像谡百绛本身就糊涂。
可是为何会胆怯至此?难道是,皇城宫廷之中还有其他变数。
荆条君暗暗抚了抚眉心,看来这一次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