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德妃,她让自己秘而不宣,不动声色的除掉宋映萱,她调脸就告诉了佟佳贵妃,岂非故意与德妃为敌。
不管怎么样,德妃才是她正经八百的婆婆。
“你这孩子,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佟佳贵妃见她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不由的轻蹙了一下眉头,又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乌拉那拉氏为难的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宫女,佟佳贵妃会意,屏退了宫人,只留了孙嬷嬷一人在旁服侍。
乌拉那拉氏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忽然起身,跪倒在佟佳贵妃面前,满脸自责道:“姨母,容清犯下大错,恐会连累到四爷,心中着实惶恐,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求姨母能帮我拿个主意。”
佟佳贵妃看了孙嬷嬷一眼,孙嬷嬷立刻走过来扶起了乌拉那拉氏,佟佳贵妃忧虑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姨母可知道四爷新纳的侍妾格格宋映萱?”
“知道,她不是你的表妹么?”
“不……”
乌拉那拉氏也是真的连肠子都悔青了,不管她要如何斗,都不想连累到四爷。
且不说她是真心爱四爷的,说句存了私心的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她愧悔的红了眼睛,摇头道,“她不是我的表妹,她是伊国公和原家庶女原非儿私生的女儿。”
“什么?”佟佳贵妃惊的骤然站起,“你可是老四的嫡妻,你这般做,究竟意欲何为?”
乌拉那拉氏冷汗涔涔道:“容清自知犯下大错,并不敢求姨母的原谅,只是容清也是刚刚从额娘那里才得知宋映萱竟是罪臣之后,在此之前,容清一直以为她就是我的表妹,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根本不会想到她竟是原家女儿的孩子。”
佟佳贵妃面色微微缓和,又问道:“那德妃呢,她让你如何处置?”
“额娘只说了一句……”她有些迟疑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佟佳贵妃冷笑一声:“她还是这般心狠,说起来……”
她脸上露出几许让人看不透,像是悲怆,像是沉思,又像是追忆的神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转口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怕是宋映萱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世的秘密。”
不待她说下一句,佟佳贵妃紧接着问道:“若她知道呢?”
“恐怕额娘也是这样想的,怕宋映萱自己泄露秘密,连累了四爷。”
佟佳贵妃再度冷笑:“她哪里有这么好的心肠,若宋映萱突然在王府暴毙,你以为伊国公心里会不记恨?他虽然也害怕东窗事发,并不敢自揭罪过,但他一定会视老四为死敌,转而投靠老八和老十四他们。”
“……”
“到那时,老四不仅少了一个支持者,还多了一个敌人,这也就罢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捏在德妃手上的把柄,她随时都可以去万岁爷那里告发。”
有关伊国公和原非儿的事,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有了孩子,这孩子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容清的表妹。
容清为了对付容馨,将宋映萱又弄到了老四身边。
原家在万岁爷心里是不可触及的逆鳞,也是万岁爷心里难以抹灭的愤怒和痛恨。
一个原楚生就害得老十三被幽禁在养蜂夹道,她不敢想像若让万岁爷知道四爷纳了罪臣之后为妾,会如何处治老四。
所以,德妃让容清秘密除掉宋映萱也是个法子,但她目的不纯,老四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她的心永远在老十四身上。
当这两个儿子发生利益冲突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老十四那一边。
她只害怕,若真斗到了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地步,德妃会不惜将此事告到万岁爷那里。
她让容清秘密杀人,自己到时自然有法子可以撇的一干二净。
就像她借用容清的手,将含了麝香的螺子黛送到了海棠那里。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里已汗如雨下,当时她心乱如麻,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佟佳贵妃几句话一说,她更急了:“额娘怎么可能去皇阿玛那里告发四爷呢,不管怎么说,四爷可是她的亲儿子。”
“你呀!”佟佳贵妃叹息道,“到底年轻,心性浅,这天家虽瞧着富贵泼天,却是最无情的,她现在固然会顾念着自己和老四的母子之情,但当某一天老四和老十四两虎相争,生死存亡之际,你以为她会保谁?”
“可是额娘让我除了宋映萱,真到了那一天,宋映萱早已经不在了。”
“人虽没了,但老四纳过她为侍妾格格是真,若有人真想以此大做文章,到时必然会牵扯出许多你难以想像,却又能致老四于死地的事,所以还是妥善解决此事,防患于未然的好。”
“还求姨母指点迷津,容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佟佳贵妃垂下眼睑,凝神思考了好一会儿,慢慢抬起眼皮道:“那就将宋映萱送到老十四那里。”
“什么?”乌拉那拉氏惊诧道,“这怎么可能,宋映萱可是四爷的侍妾格格,老十四怎么肯要?”
佟佳贵妃莫测高深笑了笑:“他……会要的。”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片茫然,不过见佟佳贵妃说的如此肯定,心里终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过了一会儿,向海棠抱着怀曦过来了,怀曦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但眼睛里面还是眼泪水汪汪的,瞧着尤为可怜可爱,就连乌拉那拉氏见了也不由的动了怜爱之心,走上前哄她道:“小怀曦,你怎么哭了,是没睡好,还是想你阿玛了?”
怀曦听到阿玛两个字,立刻扁扁嘴,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