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有自己明白,却不知道,此刻承宇的心中也有了一丝涟漪。
摊前的人渐渐散去,看着黑空中最后一丝亮光被吞噬,三人才放下了一直仰着的脖子,去了酒楼听戏。
两层的酒楼,座无虚席,还是承宇掏了一锭银子才叫人让出了一桌。
宁武泰听的兴致勃勃,而兰馨却昏昏欲睡,等散场的时候,兰馨早已靠在承宇身上睡熟了。
承宇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兰馨,生怕吵醒了她。
回去已是半夜,街上早已没了来时的人多,宁武泰听了戏心满意足,兴冲冲地跟着承宇一道回了府。
不知儿子女儿偷跑出去的恭阿拉和明雅也早就熄了灯歇息,就连大门都已上了锁。
承宇让宁武泰翻墙进去打开了门,又抱着兰馨送回了卿颜阁。
恭府里除了老爷和夫人身边的管家和嬷嬷外,是没有请下人的,所以兰馨被送回来时,并无人知道。
自然,也没有人伺候兰馨换衣服。
于是承宇便把兰馨轻放在床上,又亲自给她脱了外衣,盖上了被子。
兰馨虽然不重,可是一路抱回来一动不动,承宇的手早就酸了。揉着肩膀坐在兰馨的床边,看着兰馨的睡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离开。
兰馨第二日起来时,想着昨天的事情,脸上不禁发烫。
她昨天虽然睡得沉,但却是有意识的,只是那个怀抱那么温暖,那么舒服,她竟贪恋的不想醒来。
开春后,兰馨想着出宫前卿云语重心长对她说的话:“兰儿,你若是会骑马就好了,每次皇阿玛带我去行围,我都没个伴。”
卿云真心待她,她便也要尽自己所能达到卿云的期望。
宁武泰白日里还要跟着师傅上课,下学回家也要温习功课,自然而然这个任务便落在了承宇的头上。
虽说承宇接管了京城的生意,但是店铺的事都有下面的人管,他倒是也有闲暇的时间,除了自己在屋里读书,听说还跟着汪承霈学了书法。
大清本就是马背上得的天下,钮祜禄氏在朝中也多是武将,且宫中一向重视骑射,所以兰馨想要学骑马,恭阿拉自然允许,只是反复叮嘱了她不要急于求成,伤了自己。
承宇前一天先去马场给兰馨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他则选了那小马的母亲,这样小马才会一直跟着,兰馨才不会因马发作性子而有事。
他和兰馨共乘一骑,从身后环住她,将缰绳放在她手中。
两人相距之近,兰馨甚至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耳边喷洒的浅浅气息,“腿加紧马肚子,不管如何,不要送了缰绳。”
感受到怀中的小人仍有些微微颤抖,承宇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我在。”
缓缓地骑了一圈,待她不害怕了,才放心牵着缰绳,让她独自一人骑。
她学得也快,一个月就可以在马场驰骋了,时不时地还会和承宇赛马。
只不过,承宇一直让着她。
兰馨回去便和宁武泰炫耀,宁武泰哪里服气,一直想要和她一较高下,却不得空。
四月初,圣驾就要回銮了,这也意味着,她该准备回宫了。
就在兰馨从宫里接到了三日后去圆明园的消息时,恭阿拉也从钮祜禄的族长那里得知,诚嫔娘娘在回銮途中殁了。
宫中没有说明原因,大家私下也只是猜测。
从族长那里得到的消息,诚嫔早上与惇妃起了争执,夜里就落水溺亡了。
争执的原因不得而知,可大家心里都清楚,无论如何这件事和惇妃都脱不了干系。
兰馨听说了这事,也不禁打了寒颤。
从前只是个宫女,如今,连一宫主位的娘娘,惇妃也敢下手。
又想到刚进宫时,惇妃对她说的那些话,兰馨越想越害怕。
启程去圆明园的前夜,恭阿拉叫了兰馨去。
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玛不指望你光耀门楣,但求你在宫中谨言慎行,万万不要得罪了惇妃,招惹来杀身之祸啊。”
兰馨明白阿玛的顾虑,便宽慰道:“阿玛放心,在宫里这么多年,惇妃的性子女儿还是了解几分的,为求自保,女儿从未私下里见过顺妃和诚嫔两位娘娘,想来惇妃娘娘也抓不到女儿的错处。”
恭阿拉听了这话,宽心了些许,却依旧担心着女儿在宫里的生活,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日后你更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