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厂驱车出来后,王丹芸本想往万达广场的方向走,结果来了个电话,她只能将车临时停在路边。
一看来电号码,她锁着眉叹了下气,反复深呼吸后才接起电话。
对于她个人的事情家人已是耳提面命,迫在眉睫的催促,无奈这几年她自己事业高不成低不就,和葛萧也没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之前还答应家里今年葛萧会和她一同回去过年,眼下这年关将至,她却和他早已分道扬镳。
分手的事情她没敢告诉家人,早前她妈便不同意她与葛萧的爱情长跑,总说这个男孩不定性也不适合她,那时她觉得家人对葛萧有偏见,人的思维总是反骨,别人越是唱衰的事自己总是要千方百计的去证明是对的。
以前刚出社会时还能和老妈聊聊工作的辛苦,对未来的憧憬和计划,那时她还有很多梦想,总坚信有一天可以通过自己逆流而上去改变命运,跳脱出普通家庭与生俱来的平凡,变成一个她眼中高贵出挑的人中之凤。
后来她发现她这样的女孩在上海这座大城市一抓一大把,随便从阳台丢个花瓶下去都能砸到一两个。
当工作上升艰难,生活开始奔波劳累,连爱情都不尽如人意,她也无法再倚靠家人,连疲倦和痛苦都要深藏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之中,她好像一眼就看到她的人生尽头,既是普通又是渺小。
像挣扎在烟火边缘的蚊虫苍蝇,连好好活着每一天都用尽所有力气。
妈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她这么大为什么还不结婚的事,她在怨怼她这么多年离乡背井却始终在原地踏步,出来这么多年除了光长年纪,家庭婚姻孩子事业,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别人,她又说起和王丹芸绝交多年的发小,一毕业就在老家结了婚,生了一儿一女,今年换了套大房子,日子过得比她强不知道多少倍。
王丹芸没开口,静静听着她唠唠叨叨说着,直到长时间没感觉到她的回应,妈妈这才停止,试探问道,“喂?你还在听吗?”
“嗯……”
王丹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用无名指轻轻擦掉眼角下的泪,她的睫毛膏很贵,粉底也不便宜,她不能随便让自己情绪崩溃,可她不能失去耐心的结束对话,只能静静听着,装作耳朵暂时失聪。
没听出她情绪的异常,妈妈又哀怨道,“哎,你就是这样,从小做事不紧不慢,背后都有只老虎追你了,你还不慌不忙和人家说别开玩笑是吧?”
王丹芸默不作声,将手机开了免提,两手拿着纸巾盒不停抽拉、撕碎,不一会儿整个车厢里飘满白色的碎末。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妈的话,也知道老妈不停在试探她的想法,想从她口里挖出她与葛萧之间到底何时安定下来的事。
没听见她的回答和像以往保证的话,妈妈终于兜不住的问道,“你和葛萧的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这婚是结还是不结了?”
王丹芸望着窗外不时路过的车,想到葛萧的事,想到陈言和周兴祝吵架的那副样子,她的心底变得极度矛盾起来,眼下比起能迅速结婚这事,她更希望自己事业能好起来,她渴望过上更好的生活状态要比获得一个婚姻更为重要。
她觉得自己还相信爱情,可又不敢轻易再涉足爱情,她渴望着婚姻的相伴,却又害怕着婚姻可能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