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两条细长的身影从俊英馆的小树林里蹿了出来,躲着路人和路灯的光亮,蹿过两条巷子,溜进了人工运河中,她们顺着水流蹿到了东中央桥下,缩进桥洞内,借着斜射进来的月光,相互打量起来。
她们都有着生前的面容和上身,只不过从腹部开始变成了长满白色鳞片的蛇尾,大河原爱子指着菊地香织的蛇尾嚎啕大哭,菊地香织只是纠结了一小会儿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嗓音厉声威胁道:
“再哭我咬死你!”
“可是,可是香织,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的怪物?我回不了家了。”
“我也回不了家了,不过那样的家回去干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
“可我们怎么活下去,这样出去会被人打死的?”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陷入沉默,齐齐回想起来,大河原爱子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
“我们见到了那个像鬼一样的女人?”
“......先不说这个,那个女人我们惹不起,我是说在警署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那个后面进来的警察污蔑我是什么贩卖器官的犯罪组织的成员,后来我和他吵了起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我只觉得头晕,我当时睡着了,醒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两人腹部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动后,两人才尴尬地对视一眼,放弃了对她们来说过于需求智商的思考行为。
“先去找点吃的。”
“嗯。”
两人探头探脑地滑出桥洞,攀附着桥墩滑到了桥面,四下里观察一阵后,她们沿着河道边缘滑进了一家坐落在北岸的便利店。
她们从后窗翻进去,尽量不触碰仓库里的货架,两人盘起蛇尾在货架上摸索,大河原爱子取下两盒芝士薯饼和一盒薄荷巧克力泡芙,撕开包装往嘴里塞,菊地香织在货架间游弋了一阵,发现了墙角的监控,她躲过监控从靠墙的货架上取下黄豆松饼铜锣烧,正吃了两口,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转身滑到惊慌失措的大河原爱子面前,指了指头顶的管道,两人一个甩尾就用尾巴把自己拖拽上去,仓库门打开,一个身穿橘黄色便利店工作服的小哥走了进来,关上门走到监控看不到的地方点了一支烟,靠着货架抽起来。
两人躲在管道上不敢出声,在黑暗中静静地盯着那个小哥抽烟,小哥抽完烟,正准备接着回去上班,不经意地朝右侧的货架通道扫了一眼,停下脚步转身朝这边走来,他蹲下去看了看地上散乱的包装袋和吃剩的食物,意识到什么后一个激灵站起来就想朝门口跑,可惜他才跑出去两步,一条白色的蛇尾从天而降,将他从口到腿死死缠住。
原田直人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家庭条件非常不好,父亲早年跑海杳无音信,回来的海船只说人被风浪刮进太平洋了,赔偿了一一次性纠纷和解金后,寡居的母亲受不了那些不断上门借钱的穷亲戚们的骚扰,带着他来到了东京讨生活。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东京的物价出奇的高,赔付的钱在维持了四年的体面生活后就没影了,她只能靠着一手还算勉强的缝纫技术给人加工手工衣物,作为外来务工者,他们家很难供他上大学,但原田直人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为了缴足学费,他每天放学后都回来谷北3丁目的便利店打工,时薪875円,不算高也不算低,加上他吃苦耐劳,从无怨言,长相也算大龄正太,附近的阿姨们很喜欢来这里买东西,老板见他有一定的招财猫效应,对他还算不错,允许他每晚休息十分钟。
今天,他也是照例进来抽根烟,烟草是个好东西,能缓解他的疲劳,让他暂时忘记生活的重压,给他继续努力的希望,可现在眼前的这是什么情况?
他原本以为仓库里进来的小偷,可没想到一条白森森的蛇尾突然落下将他死死缠住,一个上身没穿衣服,皮肤白皙,留着长发,面容看上去颇为周正的蛇身少女从天而降盘住他,鲜红的舌头舔着薄薄的嘴唇,靠的极近,像极了要吃人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