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聪明人，就算要动手也不会在这里动手。”这名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疤痕的老者从雨衣下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烟斗，往里面加了些烟草，放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我的人已经将所有武器对准这片区域，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我的安全信号没有传出，他们就会向这里发动攻击，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你再自信也不可能同时抵挡那么多人的攻击。”

“所以我不理解，你们这些小年轻身后还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是为了什么，立威么？”

坐在帐篷内的其他几名首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有几名脾气爆的首领冷冷的哼了几声，但终归没有当场发作。

那名老者哪怕在一众首领中也是颇有威望，原首领因战败被影老杀死在内城区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是唯一有资格和班诺竞争下一任首领宝座的人，也正是他当时率先率领部下离开了现在以班诺为首的那个集团，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才有勇气脱离那里。

如果能够说服他，那么可以说，召开这次的聚会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大半，但这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能够说服这个固执的老头，但如果他以坐上领导者的位置为要挟，凭借布拉德现在的声望和手中握有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抵抗之力。

他们这些脱离班诺的领导者，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遭到占尽武力优势的班诺全面进攻清洗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老者的存在。

作为前任首领的两大副手，班诺萨托里掌握力量，而他掌握名声和威望。

“小布拉德，找我们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老者吐出一个烟圈，“听你说有关乎外城区命运的重要事情，我才从几个街区外赶过来的。”

“还得感谢您受邀前来参加。”布拉德微微鞠躬，“不然单凭我的号召力，根本不足以召集诸位首领前来。”

“客套话就免了吧。”老者低头望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长话短说吧，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这次邀请大家前来，发言人不是我。”班诺笑笑，站起身离开了位置，将席位让给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名独臂青年。

“诸位首领，你们好。”

在众首领的注视下，雪岚面色从容的坐了下来，“我叫雪岚，出生于外城区，但现在是作为内城区的代表前来。”

咔嚓！

气氛急转直下，站在那些首领身后的护卫手中枪械齐齐上膛，对准了刚刚坐下的雪岚，就连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领，都有不少将手搭在了腰间手枪的握把上。

“都收起来！一个个像什么话！”老者将手杖往地上一杵，皱纹积聚的眼角忽然闪出一抹锐利的光芒，在他的逼视下，大部分首领都讪讪的放下了紧按在枪把上的手，剩下的则是甩下一句“我不会和内城区的家伙同流合污”愤而离席。

“年轻人们没见过世面，让您见笑了。”当再望向雪岚时，老者忽而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容，脸上的疤痕如同蚯蚓一般蠕动，“那么，尊贵的内城区大人，来到我们这破烂地方有什么指教呢？”

“我想和你们谈谈合作。”仿佛没有察觉到老者话语中的嘲弄之意，雪岚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想让班诺死，想必在做的各位心里也有类似的打算。”

“或许原本有吧。”老者轻咳一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雪岚，“但您现在这么一说，我们心里难免就犯嘀咕了。”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您说是么？”

“那就得看我和班诺，谁更接近敌人这个身份了。”雪岚笑了两声。

“您真是聪明人。”老者眯起了眼睛，满面笑意，“我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

“那么，您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吧。”雪岚身体微微向后，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

望着笑盈盈交谈着的雪岚和老者，一股恶寒从布拉德脚底一直窜上脊梁骨，作为旁观者，他清晰的看到，满面笑容的两人眼眸中却没带着一丝笑意，他们看似在谈话，实际上却是置身于唇枪舌剑交锋，不见血肉的战场。

“你能承诺什么？”老者将问题重新抛回了雪岚这边。

“和平。”雪岚说出了这个一直存在于心中的答案，“无论是外城区还是内城区，在班诺死后不久，都将停止这种无谓的流血。”

“只是这样？”老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这样还不够么？”雪岚反问。

“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流血，现在你居然告诉我，我们继续流血下去的目的，是为了将一切恢复成原状！”老者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将手杖重重拍在桌上，“那失去的生命，流掉的鲜血都是白费了么？”

“这一切，是外城区自找的不是么？”雪岚注视着老者，眸中依旧是毫无波澜，“直白点说，就是活该！”

“我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雪岚站起身来，无视又重新抬起对准自己的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望着气得浑身发抖的老者，“你想要的权利没有，外城区能否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也不能保证。”

“我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平，我能许诺的也只有和平。”

“空头支票！”老者嗤笑一声，拄着手杖站起身来，“恕老朽不奉陪了。”

“布拉德，这种过家家你就自己陪他玩吧。”

其余首领也站起身来，三三两两的离席，其中有几人临走前朝雪岚看了几眼，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你不应该这么直接的。”在一旁注视完老者和雪岚交流全程的布拉德轻声开口，“适当的抛出点甜头，他应该很容易上钩的。”

“没这个必要。”雪岚看了在他身旁一直低头写着什么的凌艺璇一眼，“都记下来了吧，”

“当然。”凌艺璇挑了挑眉毛，将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拍到雪岚面前。

“这是？”布拉德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纸上是他在会前递交给雪岚的受邀请首领名单，只是现在，那些名字后面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标注。

“打钩的代表可以派人去拉入我们阵营，刚刚在会议上有几名首领其实已经有所意动，只是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明面上向我们示好。”雪岚给布拉德解释着不同标注的意思，“打圈的代表可以争取或者用一些特殊手段可以握到手中的力量。”

“这么多？！”布拉德凝神一看，被画圈名字的数量吓到了，“特殊手段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雪岚笑笑，指着另一种标识继续做着说明，“画波浪线那些，是属于墙头草，他们的意见会随着画圈中的一部分人转移，或者站在人更多的那一边，这些也是有很大可能来到我们这边的。”

“那那些打叉的呢？”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雪岚解释最后一种标识的含义，布拉德抓了抓脑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说呢？”雪岚冲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笑意中，满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