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知道王熙暗指自
己抗清之事,也不和他辩解,道:“我知道在松江府有一位十六岁少年,他略有才气,曾经作诗一首,不知道王大人有没有一起欣赏一下。”王熙见张煌言不理自己的劝降,反而研讨起诗来有些诧异,但还是向张煌言道:“哦,如此的才气少年,苍水快说来听听。”张煌言看了王熙一眼,吟道:“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张煌言刚吟出第一句,王熙就知道这是张煌言出言讽刺自己,这首诗说是松江夏完淳的绝命诗也不为过。
这夏完淳仅仅十六岁的年龄却参与抗清,最后被捕,当时领命督师江南的是洪承畴,洪承畴爱惜夏完淳的才能,就想劝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结果夏完淳并没有理会洪承畴的劝降,反而向洪承畴道:“我大明有一位大忠臣,他叫洪亨九,当年在关外和满洲鞑子大战,杀敌无数,后来他中了鞑子的埋伏,不幸殉国,崇祯先皇还为他题诗怀缅,大赞他的忠贞不屈。”这洪亨九就是洪承畴,亨九是洪承畴的字,夏完淳当着已经投降满清的洪承畴的,大肆赞美洪承畴对大明的忠贞,让已经投降的洪承畴顿时羞愧难当。洪承畴眼看夏完淳不接受自己的招降,还对自己大加羞辱,恼羞成怒只得把夏完淳杀害。
王熙当然知道这夏完淳的事,自己才刚刚劝降了张煌言,张煌言就用夏完淳的诗作为回应,王熙也知道张煌言是不可能投降的,也就不再说劝降的话,两人只聊一些两岸的风景,奇石怪相。
船队一路经黄牛峡,马肝峡,白狗侠,五天后到达牛口,马上就进入巫峡。这日船队正在牛口补充食物,船工也趁机休息一下。就在这时,街上一片混乱,不停的有人叫喊:“贼兵来了,贼兵来了。”
船队里的众人都惊慌万分,由于去补充粮食的刘铁柱还没回来,众人一时间又不能走,王熙这时也不好直接叫船开走,就再大家慌乱的时候,突然从街的另一端冲出一队士兵,这些士兵没有军服,各式各样的服装都有,武器也是五花门没有一个是重样的。
这队士兵形象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犹如乌合之众,但行进之间颇有章法,也不扰民,只是呵斥百姓不要乱跑。牛口是个小港口,只是因为巴东被李来亨等部占领,牛口才逐渐兴起。驻守在这里的清兵只有一营三百余人。眼看冲过来的贼兵有五百余人,还未交战清兵先胆怯三分,守将本来还想打退杀过来的贼兵,但手下兵丁却不敢上前。不一会冲到街上的贼兵就和驻守清兵对峙起来。还不等清兵守将询问,对面就是一阵号令,齐齐的杀了过来,原本还勉强列阵的清兵,被
对面的贼兵冲过来一阵砍杀,个个吓的屎滚尿流,纷纷掉头就跑。
站在船上看到清兵败退的整个过程,王熙气的浑身发抖,道:“这就是大清驻防官兵?这连乌合之众还不如啊,”王老四等人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看的自己犹如梦中。张煌言叹道:“地方驻防兵丁哪朝哪代不是如此。”
王熙不信,站在船上大声喊道:“尔等是大清官军,不能舍命杀贼,不能维护地方安宁,朝廷要你等何用?快快上去杀贼。”王熙这一喊,逃跑的清兵是没听见,听见的也不敢回头,只顾拼命逃跑。正在追赶清兵的队伍却听见了,那边收拢降兵的贼兵头领往这边看了一眼,忙指了些人往官船这边走来,原本有一百贼兵在看守投降的清兵,如今就有七十余人往这边来。
船上众人先看到这些贼兵没有去骚扰百姓,原以为不会来管自己,但是他们忘了自己坐的是钦差官船,原本贼兵们也没注意到这些,可是被王熙这一喊就看的的明明白白。眼看着贼兵过来,现在去开船已经来不及了,众人慌乱不堪,王老四等不停埋怨王熙多管闲事。
王熙依然振振有词道:“身为朝廷驻防官兵,不能杀贼就是不对,居然让贼子一冲就散了,这简直就是大清的耻辱。”这时那贼兵首领走上船来,他后面还跟了四五十人,贼兵们四下跑去,搜查船的各个地方,把船上所有人一起赶到甲板来。那贼兵首领听见王熙的话道:“这看来还是个京官啊,可惜没有鞑子,汉人的人头又不记功”船上的人一听汉人不用砍头,都松了一口去,只要不杀人,钱财给他们就是。
他手下一人道:“伍守备,你说我们国公爷,为什么听他一个侯爷的,我们直接砍了他还能不给我们记功?而且现在还不让将领自己养亲兵。”伍守备斥道:“好好做你的事,虽然不准将领养亲兵了,但是你们的待遇还是没少啊,你现在不还是亲兵吗?”那亲兵道:“这能一样吗?以前是主将手里的心头肉,哼,现在哪个主将还看我们一眼?要不是国公下了死令,我早就不想干了。”
伍守备看了那亲兵一眼,语重心长的道:“你也不要那样想,这平虏候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家人去了保宁都是上好的土地,而且我们这些在籍士兵,我们的家属都可以少交半成赋税,我们立功了嘉奖也很丰厚,你呀,就是以前主将把你们宠的太好了,如今让你们干活就挑三拣四的。平虏候也说了,谁要是不愿意当兵的可以自己回去,地方安置土地,但是就和普通老百姓一样。”
张煌言听的这二人的对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里有这样的记功方法,汉人不记功,不愿意当兵的还可以走,那样军队还有人吗?也不知道这个平虏候是哪里冒出来的奇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