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岩手心紧攥着拐杖的龙头,手背青筋暴起,骨骼健朗,全无老态,对着老家主笑道:“我阔别世事多年,刚一出山,就遇见这样的事。不如让老朽也前去凑个热闹,看看如今的相师江湖,又是谁在兴风作浪。”
老家主对着姜岩说:“那咱们一同去林中看看吧。”
老家主看向急火攻心,分外焦灼的祁冠宇,说道:“宇儿,你也同我们一起去吧。”
祁冠宇感激地望向老家主,却听老家主又对祁家弟子们嘱咐道:“你们安心留在府内,宴会不用停下来,今夜本就该众人赏乐放松。”
老家主对着受伤的仆人说:“一会儿,长老们为你清理完蛇毒,也留下来喝几杯酒,压压惊吧。”
老家主对其他长老说道:“那我们先暂且离席,一会让再回来与大家共同饮酒作乐。”
“您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一位长老抽出腰间佩剑,拍在桌上说道。
老家主又对着刚刚敲锣的老仆人说:“请来的戏班子,可以让他们上了,挑几出最热闹的,先唱起来。让外面的人也都能听见,顺便,你去把喜钱散给大家,凡是今天来的相师,都有份。”
众弟子听命,肃然起身,恭送着老家主离席。
老家主走出前堂,望着鹅毛大雪,对着祁冠宇悄声说:“你派出一支弟子,在祁府四周布下天罡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祁冠宇对身后的阿一说:“你做事比阿二稳妥,这件事交由给你办吧。”
“那我呢?”阿二问道。
祁冠宇说:“你同我一起上山。”
阿一领命后,提着法剑绕过长廊,人影消失在夜色。
堂内传出一声气拔山河的嘹亮戏腔,老家主安然一笑,率领祁冠宇一行人,在姜岩的陪同下,准备出发。
这时,身后传来祁冠霖的声音。
“爷爷,父亲有难,您也让我一起去吧。刚刚的话,是我一时糊涂才说出来的,求您原谅,也望大哥海涵。”风雪中,祁冠霖卑微地拱手站在台阶下,向着祁冠宇低头认错,他的头埋得很低,夜色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话说得亲真意切,让跟在他身后的颜友都些动容。
老家主淡淡说:“那你也一同去吧。”
“谢爷爷。”祁冠霖拜谢过老家主,三步并两步赶上前,手中的法剑隐隐发出一丝杀意。
老家主带领众人从府内的偏门,抄小路来到后山。
只是站在山脚下,就觉得整座后山妖气熏天,被一股黑雾瘴气所笼罩。
祁冠霖率先施法,念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咒声除去眼前的瘴气,为众人开辟出一条小道。
大雪吸收着天地的一切声音,林中每个人的脚步声被放大,山中弥漫着让人反胃的恶
臭,脚下的雪混着粘腻的黑色液体,漫天大雪也难以覆盖住,枝丫上到处垂挂着半截蛇身,像是开败的杨花一长条的摇曳不停。
走到了半山腰,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祁冠宇的表情更凝重了,天寒地冻,他的额角却冒着汗。
阿二心急得喊了起来,“老爷,少主来接您回家了。”
林内回旋起阿二的声音,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颜友小声说道:“莫不是...老爷,他遭人毒手遇害了吧。”
疾风扫来,阿二一拳打到颜友脸上,怒目瞪着他。
祁冠霖也冷眼看向了颜友,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颜友低下头,不敢言,这一拳下去,他被打得头昏脑涨,嘴里也攒出一口血,他把血吐到地上,暗暗准备站起身时,雪地中钻出一条黑蛇,缠绕在他的手上。
颜友大喊道:“有蛇!这该死的蛇,冬天不该好好冬眠嘛。”
他用力甩着手,而蛇却越缠越紧,蛇信子吐出,划过他的肌肤,毒液快滴落在胳膊上时,一道剑气袭来,将蛇头斩断。
颜友瞬间松了口气,栽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祁冠宇收起法剑,把手伸向了他。
“谢少主救命之恩。”颜友说着,眼睛却看向祁冠霖,刻意避开祁冠宇的手,撑地起来。
“咱们去祠堂看看吧。”老家主缓缓说道。
“是!”众人应声答道。
一行人朝着后山更深处走去,隐约从林间的夹缝中可看见一座宅子,若隐若现。
忽然,远处树影波动,厚厚的积雪从树干上瞬间坍塌而下,眼前白茫茫一片,冰雪飞溅在脸上,祁冠宇刚用胳膊挡在老家主的身前,另一只手臂张开,护在姜岩身前。
白雪散去,一个黑影晃晃悠悠地吊在树上,舌头从口中吐出半截。
众人的脸色许是被风雪冻僵了,泛着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