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都怪俺!”黄老三直接跪倒在小九面前。
“起来,别他娘地没骨头!”小九眼睛通红,看着周围的人,“老子是领头地,必须给你们出这个头!”
说着,小九冷哼一声,看了眼身边地士兵们,“俺刚才还和重八说,给咱兄弟们地营头起个响亮的名字。俺说,男儿义气当先,就叫义字营!”
“啥是义?义就是能帮兄弟挡刀子,能把命给兄弟。你们都是俺地兵。打俺行,让俺受委屈也行,但是谁都不能动你们一根毛!”
说完,小九大步流星的朝远处走去,“谁都别跟来!”
天边一抹残阳,春风吹过,夕阳下的草木倒影似乎在摇晃。
朱重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从伙夫那里出来,叫住巴音,“俺弟呢?”
“草料场!”巴音看都没看朱重八,闷头说道。
“嗯!”朱重八点头,走两步忽然停住,然后回身就是一脚,“你他娘的也跟老子摆脸子!你心里有怨,老子还有怨呢!”
踹完了,深呼吸一口气,活动下脸上紧绷的肌肉,朝小九在地方向走去。
小九静静的躺在草堆上,翘着腿,双手枕在脑后,脸上扣着顶帽子。
听到脚步声,耳朵动了动,却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嘿嘿!”朱重八走过去,笑两声,“弟儿,吃面吧,俺让厨房单独给你下的!”
小九没出声,还是那么躺着!
“咋?绝食?要饿死自个儿?”朱重八笑道。
小九翻个身,背对着他。
“啧!干哈呢这是?”朱重八端着碗蹲下,轻轻拍下小九的屁股,“哥说你两句,你还生气啦?”
小九往前挪挪,拉开距离。
“起来!”朱重八心头火起,蹭地站起来,吼道,“老子跟你说话呢,回话!”
“你他娘地是小孩呀?还得老子哄你呀!阿?”
“坐起来,老子和你说话呢?”朱重八气得眼皮喷火,“呀,你他娘的还摆上了,心里有火是吧,心里不服是吧!来,九爷!起来给你哥两巴掌,消消气!”
“妈了逼地,叫你两声九爷,真把自己当爷了,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
“你现在是郭家的兵,大公子也是你能得罪的?人家是大帅的公子,是濠州红巾军的少当家,你朱小九几斤几两?你是个啥?
吃人家的饭,拿人家的钱,跟人家对着干。你他娘的是寿星佬儿上吊,嫌命长!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别说人家今天吃哒你几句,即使抽刀子给你剁了,你他妈地找谁说理去?整死也白整!谁能帮你?是你手下的兵能帮你?还是郭子兴能给你主持公道?”
“老子问你,跟人家叫板,你是有资格还是有实力?你这不是兄弟义气,这他妈的是傻逼!”
“你要是今天死了,值得吗?你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就为了当楞头青?流那么多血,就为了给人家当立威的靶子!咱们兄弟脑袋别在裤腰上往上爬,就为了口闲气,全他妈不要啦?”
“老子给你一巴掌,好过别人给你一巴掌!老子让你跪下,总好过别人把你砍躺下!”
“你他娘的这点逼事都想不明白?咱兄弟,现在有底气耍脾气吗?有能耐跟人家耍脾气吗?”
说到这,朱重八气得浑身乱抖,“你他妈给老子起来!”
呼,小九一下翻身坐起。
帽子滑落,露出那张肿胀的脸,眼圈红红的看着朱重八。
诚挚地道,“哥,俺错了!”
朱重八说地对,人有实力才能逞英雄,没实力就是大傻逼。
现在他们还都是郭家红巾军地一员,身家性命前途富贵,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说互不好听的,你朱小九和朱重八,现在算个啥?
人家用得着你们,给点甜头!用不着了,你是个鸟儿?
乱世中,缺敢拼命的汉子吗?
你朱小九需要在人家的队伍里往上爬,人家郭家父子,不缺你这个手下!
说到底,是自己这些日子有些飘飘然,忘记了如何藏拙,忘记了如何示弱,忘记了如何装孙子。
还有自己那颗从没受过气的灵魂,从没受过侮辱的灵魂在作怪!
“弟儿!”
小九脸肿地跟他妈桃子似的,眼神里都是委屈,朱重下就心软了。
慢慢蹲下,看着小九,“现在不是咱们哥俩出风头的时候,现在咱还得装孙子!
别委屈,男人这辈子哪有不受委屈的?就说刘先主,他娘的他还是皇上呢,年轻时候受过多少委屈?
老话说,要想笑得他妈先学会哭。男人得先当鬼,才能做人!”
小九眼圈红红的,“哥,俺记住了!”
“哎!”朱重八叹口气,“吃面吧,凉了!”
小九端过面碗,还是热的,“哥,你吃了没有?”
“哥专门叫人给你做的!”朱重八想伸出手,摸下小九的脸,忍住了,“你吃着,哥给你找点药膏去!”
小九埋头吃面,朱重八走到转角,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心里一团火。
一脚踢碎了地上一块土疙瘩,“操你妈的郭天叙,老子早晚整死你!”骂着,又补足一句,“整死你!”
骂完心里似乎好受点,回头看看小九的方向,苦笑摇头,“他娘的,这哪是弟弟?俺这是养了个儿子!”然后又摇头,“哪有这么犟地儿子,这他妈是俺活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