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受冻，被打骂欺负对卓亚而言是家常便饭。

身上有伤口，卓亚从不在乎，他只是不喜欢肚子痛痛的感觉。

肚子似乎每天都在痛，只有哥哥给他一块饼干的时候，才会没那么痛，为什么？

饼干不好吃，涩涩的，干干的，卓亚被人拖到过泥巴坑里，他觉得饼干的味道像泥巴。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比树还高，比坏人还凶，却从未打过他的男人。

哥哥给了他一块饼干，卓亚肚子不痛，所以存了下来。

他把自己的饼干送给了那个男人，却被他扔掉了。

卓亚的肚子又痛起来了，可是他的饼干被男人扔掉了，这个男人得还他的饼干。

那是卓亚第一次靠近外人，也是唯一一次回想起来，他觉得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那个男人教会了他很多事。

原来肚子痛是因为饿了，原来哥哥给他的饼干不能吃，那是泥巴做的，吃多了会死人，原来……

那个男人说他要回去了。

卓亚跟了男人半年，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说回去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他喜欢这个人，他想要跟着他！

卓亚跟着男人来到了他的国家，见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男人把他放在了一个有很多小孩的地方，临走时，男人给了他一盒糖，说：每天一颗糖，等你吃完了，我就来了。

每天一颗，二十八天。

可他等了不止二十八天。

往后余生，他也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他努力融入男人的国家，努力学会了男人的语言，努力治好了自己的病，努力……

他的爸爸骗了他。

这个男人食言了。

……

如果问叶初一这辈子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大概，是他那个傻子一样的弟弟吧。

叶初一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其他人需要学两遍三遍乃至更多遍的东西，他只要一遍就能会；其他人想不通的事，他了解清楚经过就能全想明白……

想的越多，头就越疼。

叶初一不喜欢身边那些围着他的人。

爹？娘？二舅？太烦，也太蠢了。

他不喜欢说话，也讨厌那些自说自话还愚蠢的人。

他们怕他，厌恶他，叶初一感受得到，但他不在乎。

直到那两个是他爹娘的人高兴得不行，到处跟人说叶家有后的时候，他才起了一丝兴趣。

那个孩子在寒衣节出生，一个不吉利的日子，比他这个人人晦气的孩子还不吉利。

可惜他们的爹娘居然不在意，还很高兴。

叶初一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大概是因为有了他做对比吧。

叶寒衣出生的那一刻起，看着在被子里哇哇大哭的红肉球，叶初一对他的兴趣突然就没了。

太丑了，他不喜欢。

叶寒衣是个很烦的人，像一只跟屁虫一样，从能走路开始，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叶初一不耐烦，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他跌倒、哭喊，从未有过半丝心软。

但这个又蠢又傻的弟弟，却仿佛从来不在意他的态度一样，越长大越愚蠢，越愚蠢就越死心，执拗地想用他那点善意爱心，想要感怀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叶寒衣感化了他多少年？叶初一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知道自己习惯了那个蠢弟弟的存在。

后来叶寒衣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一个身份在世人眼里罪恶滔天的女人。

叶初一看着他们相识，相知，再到相爱。

情到浓处，花开蒂落，当叶初一看到两个人从小树林出来的时候，他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为外人做点什么。

叶初一在寒冬时期离开了村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走丢了，是冻死在外面了。

叶寒衣不相信，他离开了村子去找叶初一。

初春的时候，叶初一回来了，可是他的那个蠢弟弟，却埋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

叶初一娶了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坏了身孕。

那是他弟弟的孩子。

他不喜欢所有人，包括那个孩子，但是他喜欢他弟弟。

叶初一在乎叶寒衣。

十月初一寒衣节，大家都是初一，可惜初一终归不是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