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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苏家大户,江南丝织、茶叶大部分的买卖都由苏家经营。于此交好的欧阳家行医于世,师承灵山,如今小女明玉正在灵山学艺。  明玉自小命运多舛,那时的苏家并未做大,年幼的明玉去苏家游玩,不小心随苏家小公子苏离跌入后花园池塘,幸得丫鬟路过及时呼救方救起两个娃娃。  再大一点,与苏家母子上山拜佛,被绑架,营救时两人被伤,小公子苏离受重伤,九死一生,得灵逸大师妙手留的一命,只是寒症难除,跟随一生。明玉失忆,七岁之前全部忘记,两家为护其二人性命,假意恶交,减少往来。明玉被送往灵山,灵山山高,山形复杂,若无人带路,转上十天半月也寻不见出路,当年追上山的几波刺客便都绕死在这山里。  明玉天资极好,就是顽劣,医书她能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下,悬丝诊脉却只通皮毛,稍有闲暇便在山上采药。也并非她喜欢,后上花鸟多,她玩累了就在树上能够睡一下午。山下还有个小村庄,偶尔会去送些药换些小吃回来。还会从山上捡些受伤的鸟兔回来在药庐养着,养好以后大都放生了,除开一只略通人性的小狐狸。  苏离每半年便要上山诊脉,和小雪狐混的很熟。不过说来也巧,从未遇见过明玉,每次她都恰好上山采药。灵逸大师从来懒得管她,随她而去。  苏离此次在山上住了三天,明玉依旧不见踪影,灵逸大师明了的笑着:“苏公子可先回泉州,公子调养多年脉象已经稳定,待小玉归来我叫她去苏府待上一年,她虽不擅号脉,识药配药倒是不差,再调上年余若不复发就无需再山上诊脉了。”  苏离有些含蓄的笑着:“有劳大师了。”隔日,清早下山。  药童问:“师傅当真决定放师妹去离陌?”  “她不能一辈子都待在灵山,况且如今的苏离足以护她周全。你师妹虽未入世,但即便入世也吃不了亏的。”  “这一点师傅说的倒是真理”药童深以为然。  晌午,明玉归来,带了几颗大人参,还有蜜果。她放下药筐就往灵逸大师身边凑:“老头,吃果子吧?林大婶前几天新做的,我可不骗你,真的味美,入口香甜。”  灵逸大师反手就是一个暴栗,被明玉灵巧躲开,边走边念叨:“不吃就不吃被,发什么火呀,年纪大了脾气就是暴躁。”然后又屁颠屁颠的找雪狐去了。  药童在一旁无奈的摇头。  天还未暗,明玉就抱着雪狐在亭子里趴石桌上呼呼地睡着了,可能是在山上玩累了。灵逸大师在她坐下,雪狐轻轻将她挠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道:“师傅?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会儿。”  “明日收拾一下,去离陌找个人”  “找啥?”  “离陌苏家待为师有恩,你且去待上两年照料苏家公子,等期满便可出师了。”  明玉一听出师两个字,立马坐起:“当真?”  “当真!”  明玉“蹬蹬蹬”就跑去收拾东西了。灵一道长远远看着她东走西串,口里念念有词:“迷魂药…半步颠…胡椒粉…辣椒粉..痒痒药..带两颗人参换银子、对了,还有灵芝…太大了,换一个…唔,再带点什么好呢?”她把雪狐往怀里一把揣上,又东奔西走起来。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执念啊…”  次日清晨,明玉拜别师傅师兄下山。    苏离回程脚程不快,他带着苏七在山脚下的金安城里呆了两天,这是回离陌的必经之地。如今天下一统,定都离歌城,金安依旧繁荣,只是少了原来的肃穆。  乾坤巷里的当铺里有一个奇怪的身影吸引了苏七的眼神,他不禁多看了两眼。一个脸色姜黄的胡渣大汉正拿着个布包在当东西,套着宽大的衣服,四肢倒显得纤细,眉目之间又透着几分灵巧。好像起了争执,大汉脸色不善的白了家丁一眼,快速的打包好东西往背上一搭,店家却扯着他的衣服,并不想让他离开。  明显的店家欺他人少想占便宜,要是平时苏七还可以暗地里相帮一把,只是今日要安心赶路,他也就没多管。  那个彪形大汉正是乔装的明玉,本以为贴个大胡子行走江湖能少受些欺负,却不料出师不利,遇见黑心的店主,死命的压价,不买还不肯走。区区几个家丁,明玉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她几下窜出几米远,远远地看见这边的马车,“咻”的一声窜进马车,一把捂住苏离的嘴巴低声道:“大兄弟帮个忙。”  苏离轻轻的指指她的手,示意她先拿开,问道:“如何帮?”  明玉见他长的斯文又好说话,也就放下了戒心:“我就坐着你的马车出城。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说罢,她把脸上的络腮胡子扯下,把乱糟糟的头发捋顺然后在头顶盘了个髻,再将外衫一把脱下,倒点东西摸了把脸,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刚刚换好装就有人来拦马车,明玉一脚把换下来的东西踢到座椅下方,用毛毯盖好,眼观鼻鼻观心。来人撩开帘子往里边看了几眼,最后不甘心的离开:“明明看到窜到马在车里来了,怎么就不见人了?”  赶车的苏七才发现车里多了一个人,苏离抬手示意他不要声张,继续赶车。  明玉打开随身带的包裹,打开里面全是名贵药材,她不甚在意的说:“你帮我出城,这里你随便挑两样当做是谢礼。”  苏离拿起一颗野人参细细看了一眼,可遇不可求的货色,市面上一颗可价值千金。他问:“我若这些都想要了呢?”  明玉睁大眼睛看着不可置信的看着:“都要?!”  苏离轻笑:“对,都要!”  明玉扒了扒头发,一脸的肉疼:“你若全要也行,只是我身上就这些值钱的药材,你若愿意将我送去离陌,我便将这些送你,不若雇匹马送些干粮给我也成。”  苏离细细打量她:“去离陌做什么?”  明玉说起就有些气愤:“就是那老头子,说是欠人家恩情说要还,让我去离陌苏家找家主苏离,在他身边呆满两年,就可以出师了。你说那苏家公子每年都要上山诊脉我却从未见过,真真是奇怪。”  明玉一激动,吵醒了怀里的雪狐,白乎乎的小家伙探出头来,看见苏离蹭的跑到他怀里去了。  苏离接着雪狐,轻轻的抚摸着,白狐享受的眯着眼,他看着明玉道:“果真是你。”  明玉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啥?”  苏离问她:“你师父可有给你信物?”  明玉拿出一块玉珏,眼看着苏离也拿出一块,两块背靠背放在一起,轻轻一旋,像是扣动某个机关,合为了一体。  苏离递给明玉,明玉新奇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原来还可以这样的?难怪老头都不担心我丢掉的。”  苏离安静的看着她,沉默不语,眼睛里藏着的思念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  明玉看完又还给苏离:“原来你就叫苏离,我叫明玉,是灵逸大师的关门弟子。不过我不会看病。”说着她不好意思的挠头,接着说道:“但是我会开方子,真的,我背过医术的。”  苏离轻轻抚摸怀里的小狐狸道:“没有关系的,你能来就好。”  明玉继续挠着头,不过她的目光一下就被外边的景色吸引。已行至郊外,正是春起,空气清透,清风还有丝丝凉意。苏离亦随着打开的窗帘望去,万物复苏,明艳绚丽,映得他的眼眸熠熠生辉,竟是将回头的明玉看得痴了。  “我们现在就回离陌吗?”明玉不自然的挪开目光,问道。  “先去江州公孙家。”小狐狸在苏离的怀里安心的睡着。  “难道是天下第一家的公孙家?”明玉闪闪发光的眼睛展露了她此刻浓烈的兴趣。  苏七在马车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朝里面问道:“司徒姑娘也知道公孙家?”  “那可不,村里大柱子说的:论武林,当年当属公孙家最霸气,就是近十几年没落了些,公孙柏掌权才有些起色,如今倒是滨州的宫家风头盛了起来。”  “山下村子与世隔绝,里面竟然还有这等能人?”  “与世隔绝?没有呀,柱子哥隔三差五就出去的,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哦?”苏离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声。  马车摇摇晃晃,明玉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快行至江州天色已暗,苏离一行决定先住宿一晚,明日再去公孙家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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