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就是想让我叫你的名字对不对?”她笑着,狡黠地,自以为是地,还有着小小的得意,“男人就是善变,结婚以前你不喜欢我叫你的名字,一定要我叫你老公,结婚后你又要我叫你的名字,哼!”小女人撒娇一般的哼唧着。
在那之前,陆霆深最讨厌的就是骄纵卖弄的女人,动不动就自以为是地撒娇更是让他厌恶非常,直到这一刻却心惊地发现,这样的慕云画并不讨厌,反而娇憨可爱,比之她之前的冷艳清高都要顺眼得多。
他兀自神思着,躺在床上的慕云画却突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瞬间伤口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嘶嘶地抽气叫了两声。
“老公,我是不是生了啊?我们的宝宝呢?”
陆霆深的脑子里再次炸成一片。
她一边喊着疼,一边却还在不断地抚摸自己的肚子,仰起头想要看看,入眼一片平坦之后,忽然急了。
“老公,我们的宝宝呢,我记得我还没有足月啊,肚子怎么会没有了?”她急得要哭出来,眼中那片纯净的澄澈瞬间掩在了水雾之后,咬着唇忍着痛,还在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在陆霆深的生命里,少有绝望的时候。
他从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所有别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在他看来不值一提,所以他尽情地挥霍,游戏人间,就算天塌下来都没觉得是大事,他仿佛永远是那么恣意洒脱,为所欲为,张扬跋扈到不可一世。
只是那一瞬间,看着慕云画抚着肚子,眼里的天真灵动被绝望痛苦覆去,他也终于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深深绝望。
“老公,我是不是早产了,孩子是不是提前出来了?”慕云画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她祈求地看着他,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但他只是轻轻地拨开了她抚在肚子上的手,不看她的眼睛,“别揉了,小心伤口开裂。”
“伤口,什么伤口?”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期期艾艾,“是孩子早产,剖腹产拿出来了吗?所以才会有伤口对不对?”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理由,径自又笑起来,眼睛里的泪还没来得及流干,又哭又笑。
“一定是的,老公,宝宝在哪里,我想看看宝宝,我们的宝宝是男生还是女生,他长得一定很可爱,一定很像你……”
陆霆深的呼吸猛然窒住,眼睛盯着慕云画握着他的手,她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刀剜在他的心口。
她疼,他也疼。
良久,他终于再次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是,孩子没了。”他说,声音沉重得就彷如这医院深夜的死寂。
深夜,那么安静,一切仿佛都静下去了。
周围一片窒息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痛苦的嘶吼穿过了医院,惊醒了半个医院的病人,然后是嚎咷痛哭的声音,本应该愤怒的众人,却无
端感受到了其中的绝望,便也就作罢重新睡去了。
从那之后,这个人格里的慕云画,就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她还不知道,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陆霆深握着她的脚踝,慢慢擦干,放下,始终没有回答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