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的宅院不算奢华,但天子御赐的倒也算宽阔,三进的院落。
穿过开阔的前庭后,便是开阔的中堂厅室,左右两侧是成排的厢房,是用来待客或者留给前庭侍候的仆人护卫们居住的。
绕过中堂,穿过廊庑,张奉随着杨彪直接来到杨家的后宅。
通常后宅都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进入的,而何进作为杨赐的弟子,并不算是外人,于是杨赐便直接在后宅书房中会见了他。
所以此时张奉来拜访,便也同样被延请到了后宅。
“笃笃笃。”恭敬的站在门扉前,杨彪轻轻敲了敲。
良久,才听到内里传来回应,“进!”
闻言,恭敬站在门外的杨彪才推开门扉,领着张奉一同走了进去。
进入书房右转,帘幕横拦的圆栱门后,有一方开阔的空间,四面靠墙的书架上堆满了各式书简,正前方有一方案几,左右两侧有分列数个蒲团。
此刻,杨赐正端坐在案几后,低头看着案上的书简。下首侧方蒲团上,何进双手扶着双膝,恭敬的跪坐在那里。
见杨彪领着张奉进来后,何进也礼貌性的同二人微笑点了点头。
“父亲,张医令来了!”躬身向杨赐行礼,杨彪轻声说道。
一路上瞧着杨彪的言行举止,张奉也不得不感叹,传世大族的礼教森严的让人叹服。
同样躬身拱手施礼,张奉朝着杨赐朗声问候道:“张奉见过杨公!”
目光从书简上挪移开,杨赐抬头看了眼张奉,又扭头瞥了眼何进,才缓缓道:“今日遂高来我府上,见我身体欠佳,才非要请张医令前来,其一片赤子之心,吾也不愿枉费,只是如此却是有劳张医令了!”
“不敢称劳!”躬身回应,张奉语调谦逊,“奉一直也想前来杨公府上拜会,只是一直不曾有机会,今日恰逢其会,实乃小子所幸!”
听着张奉回话,杨赐也没有多少表情,点了点头,才道:“张医令客气了,既然如此,就劳烦医令了!”说罢,杨赐伸出手,示意张奉前来号脉。
见状,张奉连忙拎着药箱快进几步,靠在杨赐附近跪坐了下来。从医箱中取出手枕,让杨赐将手搭在上面,张奉缓缓切住杨赐的脉搏开始静心聆听起来。
此刻,房间内除了杨赐的呼吸声,便再没有其他声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望闻问切还是要在安静的环境下才好进行的。
约莫半柱香后,张奉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即,书房内又响起了众人的呼吸声。
目光看向张奉,众人都等着他的结论。
“其实杨公身体尚且还算硬朗,只是最近忧虑过多,所以才会有疲乏状态。还请杨公多多休息,闲暇时候多走动走动,都摄入些果蔬。”见杨赐点点头,张奉才一边收着物件,一边道:“待会我在抄一份滋补提神的方子,文先着人煎熬出来,每日汤饮便可。”
闻言,杨彪连声应诺。
抬头看了眼何进,张奉又道:“其实今日我也邀请了太医苑中的数名老医匠前来,若杨公不嫌麻烦,不如让他们也一并替杨公诊断一番。”
“老师,不知您意下如何?”扭头看向杨赐,何进恭敬的询问道。
稍微沉吟片刻,杨赐瞥了眼张奉,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张医令一番好意,我便看看。”
随后,张奉又告知老医匠还没有抵达,需要再等一会,于是接下来,杨家书房内,便诡异的安静下来。
眼见张奉跪坐在下方的席位上,气氛逐渐有些尴尬,作为杨家的长子,杨彪只能率先开口,笑问道:“方才在门外瞧见医令似乎是在教授犬子算筹,不曾想医令也精通此道?”
闻言,张奉微笑颔首,“只是对算筹颇感兴,倒也谈不上精通。”
“医令莫非是通读过?”终究杨家是传世大族,身为杨家青年一辈的代表,杨彪也是博览群书的,脱口便是算数典籍。
眉梢微微跳动,张奉此时也想起,方才杨修提起九章他还不曾留意。此时倒是想起来,好像这个时代已经编成典籍了。不过或许并不详实,或者说有些内容仅凭文字,或许还是比较难理解的。
“通读不敢当,奉对筹算倒是有些研究!”当下,张奉丝毫不客气的回应起杨彪。
作为新时代的优秀学子,张奉相信的他的数学功底,还是可以吊打一众汉代文人的。
然而,张奉此言一出,不仅杨彪意外,就连杨赐也默默多瞧了他一眼,倒是何进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或许他认为张奉是在故意吹嘘,随意有些神情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