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天见他如此老辣,心下暗骂了声小狐狸,笑道:“原来是我听错了!我就说嘛,黄兄,咱们兄弟情深,怎么黄兄会是狗娘养的呢?”
慕容无争听他出语讥讽,不禁大怒,但面前这少年武功奇高,更是正气盟少盟主文治江湖传言能习得浩然正气的只有正气盟盟主文九渊和他三位弟子,而唯一与扬天的年纪吻合的只能是少盟主文治,慕容无争正因为做出了如此推断,才阻止了慕容幽兰的出手。,慕容世家虽然也非弱者,但无论如何是惹不起四大宗门的,却装作没听见他的讥讽,只干笑道:“嘿!大侠说得对。这都怪我二妹喜开玩笑,一场误会……啊哈,一场误会。大侠大人大量,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扬天听他片刻间已将“狗娘养的”换成“公子”,又换成了“大侠”,却并不领情,心道:“若非老子神功盖世,早被你杀死了,到时候老子和阎王去说是你这乌龟和我开玩笑,请您放我回去?妈的!想你这乌龟也没这么大的面子。”面上却嘻嘻笑道:“哦!原来慕容小姐是黄兄的妹子?呵呵,黄兄别开玩笑了,你老兄蠢笨如牛,慕容姑娘却貌如天仙……哦,确实是亲兄妹,你叫慕容无争啊……呵呵,原来是慕容兄……没得说,令妹天真直率,虽然能当上千骑长很可能是张承宗瞎了眼,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位巾帼英雄啊,能认识她实是三生无幸……哦,不好意思,是三生有幸,又怎会见怪呢?……要请我去贵庄做客?这个我看就不必了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武功实在太差,若是不小心撞到箭啊刀啊什么的,还不呜乎哀哉了,况且我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哦。”说时翻身跃上瘦黄马。
慕容幽兰早不耐扬天讥讽连连,见他要走,怒道:“先别走。留下姓名!”
扬天嘻嘻一笑:“问我的名字做什么?莫非想嫁给我为妻?”
诸人齐齐色变,慕容幽兰气道:“是又怎样?”
扬天哈哈大笑:“可惜,老子并不想娶你!”语毕,策马扬尘而去。
“你们先带大少爷回去治伤,然后自领兵来断州,我们在城外的红枫林会合!”慕容幽兰向部下们下达完这个命令的时候,胭脂马已朝扬天的方向追出了三丈。
“二妹,你回来!”慕容无争大叫,却徒劳无功。
扬天见慕容幽兰果如自己所料的不舍追来,心道:“嘿嘿,既然你愿意追来,这一辈子可就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了!”心下如此想,却快鞭打马,想故作姿态的拉开一点距离。但慕容幽兰的胭脂马是西琦神骏,奋蹄疾奔,比他刻意挑选的瘦黄马也不多让,扬天一时间无法将她撇下。慕容幽兰见此,得意道:“小无赖,快跟我回去受死!”
扬天虽饱经世故,少年老成,但见她竟有如此娇憨的一面,也不禁动了少年心性,笑道:“小丫头,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慕容幽兰撇嘴道:“有什么是本将军不敢的?打赌就打赌,谁怕谁啊?”
扬天道:“好!慕容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在今日黄昏前,你若能追到我,我就任你处罚不然,你可就得嫁我为妻,你看如何?”
慕容幽兰想也不想道:“好!是好汉的就说话算话!”打马猛追。
胭脂、瘦黄二马皆是千里神骏,脚力不分上下,但慕容幽兰却是久经沙场,骑术之精,自远远胜过疏于骑马的扬天,过了一里,二人本是十丈的距离已经缩成五丈。
又过两里,慕容幽兰爽朗清脆的声音又在扬天耳边响起:“嘻嘻!臭无赖,我这就要追上你了。我得想想,到时候是让你扮乌龟好呢,还是扮小狗好……”扬天大骇,回顾过去,却见慕容幽兰的胭脂马的马头已近自己马尾,眼珠一转,对胭脂马做了个扬手欲打的手势,横眉凶道:“瘟马,不许跑快了。”经他这一吓,胭脂马果然就慢了下来。
扬天敢和慕容幽兰打赌,当然是有备而来。方才这看似寻常的一扬掌其实大有名堂。当年他习成御剑飞行之技后,满昆仑山的找秘籍法宝,虽然找到的大多是垃圾,却也有不少稀物,其中有套叫定身神掌的法术秘笈很是有意思。这套法术修炼到最高境界时,上至神佛,下至跳蚤,无一不可封定。以扬天此时法力想要定住神仙自然不能,但要定住一个普通人已是绰绰有余,而刚才那扬一掌却是定身神掌的初步技巧迟缓。
慕容幽兰自然不知其中诀要,大骂臭马不争气而扬鞭猛催。好在这个法术持续时间不过几息,过了片刻,胭脂马就又追了上来,慕容幽兰自是得意洋洋,扬天无奈之下只好耍赖重施故技。如是反复。
二人只顾斗得高兴,并不择路,信马由缰。到这日黄昏时分,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而此时二人也已驰出了千里之外。
一日奔波,扬天有武功在身还不觉如何,慕容幽兰却只会法术,虽然久经沙场,却也未曾吃过这样的苦。仿佛骨架都快散了的她当即娇喘连连地提出休息一阵再继续比,扬天回头见她满面风尘,形容憔悴,怜意大起,好胜之心立时便淡了,却故意逗她道:“呵呵,要休息也可以,不过这样便算你输了。”慕容幽兰立时来了精神,撇嘴道:“谁认输谁是小狗!走,咱们继续比。”说时又打马追了上来。扬天见她如此倔强,不由对她对她既佩且怜,见前方有个密林,因笑道:“不若我们在前面避一下雨,明天再继续比如何?”
慕容幽兰道:“好……咦,红枫林!我们怎么到断州城外了?”
扬天勒住马缰,跳下马来,走过去将几乎已软成一团泥的慕容幽兰抱下马来,且笑道:“看不出你这样千娇百媚的美人竟也能有如此骑术,很是了不起。”慕容幽兰听他第一次出言赞美自己,心情大好,立时便有了几分精神,撇嘴道:“那是自然。本姑娘的骑术可是火凤军第一呢!”说时得意地甩了甩鞭子。无巧不巧的是,这一鞭正好落在了胭脂马的屁股上。胭脂马长嘶一声,奋蹄朝林内奔去。
二人大惊,急忙追去。
大荒3865年三月初六,断州城。
晨光微曦。张承宗步上断州城楼,极目望去,天际朝霞如锦似火,不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霍南山上萧国大军的旌旗遍野,遮天蔽日。山下,铁骑浩荡,云梯满列,一派蔚然景象。
他收回目光,城头巨锅中,混了火油的金汁沸腾不止,箭矢石块犹自从牵牛引驴的老幼妇孺手中不断增加,士卒们或正将那巨石滚木,一一堆积,或手持刀枪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坚毅。这位已经三日夜没有休息一下的老将满意地点了点头,胸中充塞了说不尽的豪气,忍不住纵声长啸:“萧狗!来吧!爷爷们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