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和父亲的一场谈话让大家都放了心,可蒋夏夏并没有获得自由进出的权力。最后只能在狭小的空间中孤独的呆到了嫁人前夜。 她本来以为夫人会来找她进行一番婚前教育,结果一直也没有等到,只能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婚前的恐惧与不安笼罩着她。 蒋夏夏从床头翻出了一把匕首,紧紧的抱在怀中才感觉好了些许。这匕首朴实无华,毫无纹路的刀鞘包裹着算不上太锋利的灰黑刀刃,也只有簇新这一点能稍微加点分。 武器,有时候足以给人勇气。 这是蒋夏夏在屋子里探险搜寻到的东西,被小心翼翼的藏在衣箱最深处,无数的绫罗盖在上边,掩盖了匕首小巧的身躯。 原身也是个厉害人物啊。 大概是原身想私奔时偷偷准备的防身器物,甚至特意弄到如此质朴的兵刃。除了匕首,还有些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蒋夏夏都小心翼翼的收好,说不定到时候能派上些用场。 夜既长也短,在恍惚无眠中,直到丑时她才浑浑噩噩陷入沉眠。 奈何天公不作美,没睡多一会儿,蒋夏夏就被嘹亮的声音从床上唤醒。 最近府中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床榻,考虑关禁闭之人心情不佳,也都顺着她。 夫人兴致勃勃的盯着蒋夏夏,纵使脸上的黑眼圈大得快盖住了那张巴掌脸,也掩盖不了她眼里亮闪闪的星光:“夏夏你看,娘绣的是不是好看极了?”一边说她一边举着衣服转了一圈。 蒋夏夏盯着那件衣服,嗯,她一定是在做梦,然后坚定不移的躺回了床上,伸手拽过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夫人不明所以,再一次把她喊醒,继续展示自己的杰作。 蒋夏夏再次坐起来,看着旁边春花就是不肯看衣服的飘忽眼神,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她这个娘,是真的没有刺绣天分。 十天,肯定是绣不出一件多完整的嫁衣。所以那件衣服上大体的花样都已经被绣娘的巧手弄得十分完美,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图案,让新娘亲手绣讨个吉利。 蒋夏夏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夫人,夫人深感自己肩上担子很重,努力赶工,数夜不睡,完成了这份杰作。 该怎么形容?红配绿,黄配紫,整件衣服如同打翻了五彩瓶一般鲜艳多姿,再凌乱的针法和后现代的形状成功消磨了绣娘所有的成果。 这其实也挺难的。 真不愧是一件杰作。 “我们夏夏比那天仙也不为过,配这么华丽好看的嫁衣再合适不过了。” 天仙,所以七彩吗?蒋夏夏忍不住想流下七彩的泪水。 她趁着夫人欣赏作品之时,偷偷摸摸的找到春草:“是不是还有一件备用的?” 春草没有说话,蒋夏夏从她同情的眼神中已经读到了答案。 ……她的审美观快要自杀了。 算了算了,反正今日嫁人盖着盖头的是她,她什么都看不见,要辣眼睛也是别人的! “小姐,该换嫁衣了。”蒋夏夏冷漠的看着说话的春草,她发誓她绝对从这声音中听出了兴奋! 你兴奋什么?看小姐出笑话很有趣吗?这绝对不是亲丫鬟。 嫁衣很繁复,春花春草一同来帮忙,也花费了许久才成功的让蒋夏夏穿上这一身。 春草推着蒋夏夏从屏风后出来,给等待着的夫人看。 春草努力憋住笑意夸赞道:“夫人您看,小姐穿这一身真的跟仙女下凡似的。” 蒋夏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也觉得,娘您真是心灵手巧。春草也跟着您这么多年了,看她这么喜欢,她嫁人时娘可一定要帮着参谋参谋嫁衣。” 春草:……小姐我错了。 夫人看着穿好一身嫁衣的女儿,忍不住就想哭,可是又想到大喜的日子,自己不能哭,只得憋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夏夏,娘亲对不住你,可娘亲都是为了你好,若是将来王爷待你不好,就跟他和离!回家来,娘养你一辈子。” “娘。”蒋夏夏抱了抱夫人,为自己,也为原身。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快起来,娘为你绞脸上妆。” 当恐怖的细绳碰触蒋夏夏的脸后,她疼的在没空想那些愁绪。若不是顾着外面人多,她真想直接喊出来。 啊啊啊,好疼啊。 她还不知道,这之时她今天面临的第一道小难题而已。 上好妆后,带上沉重的凤冠,披上红艳艳的盖头,蒋夏夏正式迎来长达一天的挑战。 蒋夏夏做好了心理准备,古代婚俗,对男女双方,都是一场德智体美劳全面检测的复杂考验。 比如外面正在进行的催妆诗。 这王爷也挺不容易的,好歹也是王孙贵胄,混到了特权阶级顶端的人物,还得亲自在一个四品小官的院子抓耳挠腮的作诗。 春草从门外进来轻轻问道:“小姐觉得王爷这诗做的如何?” 蒋夏夏心道你问我我也不懂啊,她对诗词的认知水平就是,谁印在了教科书上,那一定是大诗人。 但她现在可是大小姐,大小姐那能是不通诗文的人吗?肯定不能。像林妹妹那些小姐,随口就是“花谢花飞花满天”这样的句子,可都是大诗人一般的水准。 她不懂,她还不会装吗?蒋夏夏记得夫人提过,这王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温柔矜持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尚可。” 春草想自家小姐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好的诗也只是觉得尚可。 她走到门外,诚实的转达了自家小姐的想法,站在院子中中气十足的喊出声:“尚可。” 刚开还热热闹闹追捧王爷的院子里,突然寂静,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