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跟血云宫三巨头一起找到郑武的时候后者正在房里哭丧,旁边是邱姨娘的三个儿女,也都哭的跟泪人儿似的。
邱姨娘跟了郑武小二十年,这么久的时间养条狗都养熟了更别说是个会伺候人的美妾了。
现在邱姨娘出了事郑武是真心难受。
李氏进门之后见到,心下实在嘲讽连亲生骨肉都可以丢弃掉的男人却为了一个买凶杀人、心肠狠毒的姬妾肝肠寸断,这一幕可真是够讽刺的。
邱姨娘的三个儿女知道势不如人尽管心下怀恨,却还是起身向她行礼。
李氏坦然受了,却也懒得同他们言语往边上一坐,语气平静道:“郑武,我要跟你分家。”
郑武愣了,眼眶红通通的看着她表情茫然,一时间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李氏便把成星卓教给她的那一席话讲了然后干脆利落道:“要么分家,要么我出面去状告你涉案其中,就这两条路,没别的选择。”
郑家现在这么个局势,可全都靠撑着了,要再给分了家,那以后还有个什么指望?
底下一群儿女怎么办?
郑武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发作,看一眼李氏旁边虎视眈眈的蔚家三兄弟,再想想自己挨的那一记老拳,方才硬生生忍下去,忍辱负重道:“都是一家人,你这又是何必”
“明白了,”李氏也不同他废话,站起身来对蔚家三兄弟说:“他不同意分家,你们送我往衙门去吧,我这就去状告他涉案其中,指使侍妾和妹妹杀人。”
郑武急了,赶忙站起身道:“文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急啊,此事我之前是真的毫不知情。”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李氏回过身去,冷冷的看着他:“分家,马上分家,如果同意,你就说句好,别的所有话我都当你是在反对,立即就去衙门报案。”
她态度如此坚决,实在不容转圜,大有你敢说别的我马上走,一点都不跟你讨价还价的意思,再一想昌国公世子现下还在府中,真闹起来他八成会插手其中,吃亏的还是自己。
郑武盘算几遍,终究是还是服了软,按捺住心中苦涩,艰难道:“我都依你便是。”
李氏微微一笑:“这样最好不过。”说完,便吩咐人去请郑家族老前来,开祠堂分家。
分家分家,那肯定得是跟他的兄弟们分,这会儿不在,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
只是郑家人现在也知道家里边是谁当家做主,也明白在心里边,二百个郑武拴在一起也不如李氏重要,现在见李氏出面分家,又有昌国公世子和荆州刺史在侧,也没人敢说什么怪话。
族长领着开了祠堂,几位族老分列两边,昌国公世子与荆州刺史作为贵客,也被请到了上席。
李氏跟赵宝澜神采奕奕的站在一边,剩下的郑家人脸色蜡黄,满脸颓然,正好跟她们俩形成鲜明对比。
族老寻了族谱出来,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通,过了场面意思之后,又提笔在族谱上标注了分家之事,从此之后跟他的兄弟们便是两支,其母李氏与其妹郑宜静同时也被分了出去。
族长的最后一声宣告落地,李氏喜极而泣,赵宝澜挽着她的手臂,温声劝道:“阿娘,您哭什么?这么好的日子,该笑才是,如若不然,岂不是叫那些意图害死我们母子三人的小人高兴了?”
李氏喜笑颜开道:“阿娘本来就是高兴哭的。”
赵宝澜:“我说呢,嘻嘻嘻嘻嘻!”
郑武:“”
其余人:“”
不管郑家这边是怎么兵荒马乱,这个家总算是分了。
之前回来的时候,就把财物分置的差不多了,两边账目分开,现在彻底分了家,只需要搬东西走人便可,并没什么十分麻烦的地方。
赵宝澜现下已经得知了自己身份,必然是得回到哥哥身边的,既然如此,之前购置的那座府宅便没了用处,吩咐了三巨头一声叫收拾出来,当天便叫人着手搬家。
李氏为此十分不安:“那是你三位兄长置办的府宅,我搬过去算怎么回事?宜静,阿娘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有必要,阿娘不缺钱,再买座宅院也没什么难的,你哥哥这些年的积蓄全都在我这儿呢。”
“哥哥给的是哥哥的,我给的是我的,都是您的儿女,您客气什么?”
赵宝澜道:“再说,把这座宅院给您也是我三个哥哥的意思,您要是不收,他们反倒会过意不去。”
“对吧,”她瞄一眼旁边的血云宫三巨头,温温柔柔道:“哥哥?”
左护法急的声音都变了:“收下,一家人怎么净说两家话呢!”
右护法道:“是啊,您不收我们可生气了!”
方长老道:“只要小妹开心,一座宅子算什么啊!”
李氏感动的热泪盈眶:“宜静,你这三位兄长待你可真是没的说。”
左护法:“”
右护法:“”
方长老:“”
只要我舔的足够快,死亡它就追不上我。
“我对他们也很好啊。”赵宝澜动情的说:“人间自有真情在,有句话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就是这个道理。”
李氏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成星卓站在一侧,静听那母女俩说话,目光在蔚家三兄弟脸上一扫,心里边隐约猜出了几分端倪。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眼见着郑家族长带着人离去,李氏也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一切尘埃落定,这才向李氏行个礼,道了告辞。
李氏心知这一切办的这样顺利,少不得他在侧襄助,心里实在感激,再三谢过之后,方才吩咐人好生送他离去。
赵宝澜之前令人购置的那所宅院距离郑家不远,里边有几十号江湖好手,李氏这边也有专门留下的精兵,近百个健壮劳力来搬家,这天傍晚之前,便将一切都归置妥当。
祝婆婆盯着人处理琐事,更换府门牌匾,李氏则兴高采烈的往书房去写信,将此事告知。
赵宝澜拿着个桃儿边吃边跟宝蝉姐姐说话,却见左护法往这边来,行个礼后,毕恭毕敬道:“宫主,底下人发现外边有人盯梢。”
“盯梢?”赵宝澜把桃核一丢,跟宝蝉姐姐对视一眼,警惕道:“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左护法道:“我问了那位汪先生,他说他也不认识,对方十分警惕,也是个中好手。”
赵宝澜皱眉道:“我们刚搬家就有人盯梢,难道是郑家那边不死心?”
“想来不是,”汪鸿从外边过来,向她行礼之后,道:“我也去看了,对方对于此节十分精通,也分外警惕,隔一段时间便会换岗,不像是普通人能派出来的,倒像是”
赵宝澜道:“倒像是什么?”
汪鸿迟疑几瞬之后,压低声音道:“倒像是军中前哨。”
“军中前哨?”赵宝澜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成星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思忖一会儿之后,她道:“一切照常,别惊动他们,等他们撤走的时候跟上去,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左护法与汪鸿齐声道:“是。”
蒯兴怀派去的的确都是好手,监视一个普通的闺阁女郎绰绰有余,只是对血云宫和天魔教的优秀成员来说,这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汪鸿跟左护法亲自出马,不知不觉的跟在了几个探子身后,眼见着他们几次变幻道路,改换妆扮,最终从后门溜到了蒯兴怀的住处。
再往里有高手把控,两人唯恐事有万一,不敢近前,略等了会儿,正准备撤离,却见有一行人穿着黑色斗篷,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进了蒯家。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是抓到了一条大鱼,耐心等候了两刻钟,果然见蒯兴怀十分恭敬的送了人出来,这行人匆匆离开,往荆州城中去。
他们纵身跟了上去,几经周转,终于找到了黑衣人落脚的地方,潜进去伏在窗边一听,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里边人正在低声言谈,说的却不是汉语,而是突厥话!
这是突厥人的聚集点!
“突厥人?而且还去见过蒯兴怀?”
赵宝澜回想起成星卓之前说过的话,道是此次青海战场上有人泄露信息,他怀疑是蒯家人,两下里一对照,心里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