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者先生抬起头，看着这个气质温文儒雅的年轻人，“你看出什么古怪了？”

凌云朝着者先生拱手，温和的说道：“观棋不语嘛，等林书昊破了局我再说也不迟。”

林书昊心神沉浸其中，根本没有听见凌云的话，倒是有爱慕林书昊的女子不屑的说道：“林书昊都没有看出什么古怪，你能看出什么？”

凌云礼貌性的笑了笑，也没有去争辩，这棋局的古怪之处就在于，观看越久，越觉得深奥，仿佛其中蕴含万千大道，又似两军厮杀对垒，屠龙刀和黑龙只是棋局的表现，这更像是两军厮杀，黑棋只能做困兽之斗，白棋却是瓮中捉鳖！

但是倘若是这样的必死之局，这位者先生应该不会拿出来，但是一时间凌云也无法看出其中的破解之法，但是他尝试将这棋局看作是两军交战之象，便能看出一些其他的东西。

黑棋并非是没有机会反扑，只是希望渺茫而已，损失极大，若真实两军之交战，殊死一搏的意义并不算大，但总归是有一线希望。

若是可以破开白棋之围攻，撕开一道缝隙，那么外面的援军就可以顺势形成理应外和之像，终局反叛，殊死一战！

“黑棋是必死之局，为何不能破后而立？”凌云淡淡的说道。

老人淡笑说道：“壮士断腕未尝不可。”

“两军交战，求其胜，则果必硕，”凌云双手拢在袖袍之中，蹲下来，捻起黑棋，落子在外，却正好是自断退路！

林书昊回过神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棋局大有玄机，但是他苦思冥想却也不得破解之法，再一看去，已经有人和者先生开始下了下去。

他紧皱眉头，这看起来比他还小一些的年轻人，落子极快，毫无章法，者先生落子极快，还是在对黑棋形成包围之事。

“壮士断腕，还想养龙？”者先生疑惑的问道。

凌云不答话，只是落子极快，而者先生却是不慌不忙，凌云每一次落子都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好像是不断的往上面放棋子一样。

“你到底会不会下棋，这就属乱下嘛，”有懂棋的人不屑的说道，“你走开吧，给林书昊多点时间思考，肯定可以破局的。”

“就是，为了出个风头，博得克里斯提欢心，到时候被打脸可就不好了，”武渊嗤笑道，又略显谄媚的对克里斯提说道，“你说对吧，克里斯提。”

“总比有人什么都不懂的好。”克里斯提无语的说道。

武渊双手怀抱，打了一个响指，“六子，你给她讲讲，凌云下的是什么！”者

“毫无章法，就是胡乱落子！”被叫作六子的青年讥诮的说道，他下棋的棋艺还是很不错的，自然能够看出来凌云的水平。

凌云落子依旧很快，但是者先生确实越来越慢了。

凌云在白棋边角轻轻落下一子，整个棋局的黑棋似乎骤然之间就有了生气，凌云捡起小片白棋，里应外合之势已经成了，这一次换做是黑棋占据上风，但仅仅是占据上分而已，真正的生死交战才开始。

林书昊眼眸一亮，“这不是什么斩龙局，而是两军交战。”

凌云落子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他似乎都不用思考，而这个时候，者先生也是如此，两人落子的速度都在加快，然后才越来越慢！

最后两个人落子之时，都需要思考一刻钟的时间，才会落子，凌云的额头滴着汗珠，凌晨细心的为他擦拭，凌云也毫无察觉。

这一次，凌云思考了一个时辰才最终落子，武渊问六子：“看出什么了没有？”

六子眼神灼灼，却是没有看懂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棋局，表面上是两条大龙厮杀，可是刚才林书昊说这是两军交战，但是他怎么也没有看出这哪里像是那种局了。

者先生犹豫不决，这可真是将他难倒了，凌云之前毫无章法的落子，看似随意，其实步步算计，早已经将他将要落子何处考虑得清清楚楚，自己看似压着凌云在打，实际上是被凌云牵着鼻子走，等到凌云破开合围，他才反应过来。

凌云取出糕点，慢慢的吃了起来，轻声说道：“先生想好如何落子了吗？我有点饿了。”

现在都傍晚了，天都黑了，他能不饿吗？

凌云将糕点递给凌晨和克里斯提，自己又取出一份肉干吃起来，者先生朝着凌云招了招手，说道：“给我来点，我再想想。”

不知道是谁端来了一个火盆，免得让者先生冻着了，这时候书院之中走来一个青年，笑道：“者先生，你又摆棋局骗酒喝啊？”

安心和者先生关系不错，这者先生者朱是个好酒之人，平时没有讲课的时候，就喜欢跑出来设残局，赚些钱换酒喝，不少学生都遭了者先生的“毒手”，唯一幸免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也是输多胜少。

安心过来，有人恭敬的喊道：“安先生。”

安心点点头，看到这一老一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原来是这小子，他没有张扬，而是看着棋局，作为儒家君子，琴棋书画总有一个是精通的，他是个臭棋篓子，自然是看不懂的，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者先生啊，你这会怕是又要栽了啊。”

者朱懒得搭理他，一边吃着肉干，一边思考如何落子，凌云摘下酒壶喝了一口酒，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身子暖和了不少，者朱朝着凌云伸手，凌云翻了个白眼，不给！

者朱落子，凌云嘴角上扬，黑子落下，所有的黑色棋子都似乎活了过来，如飞龙在天，俯瞰大地，又似两军之弱势一方临死反扑，却又是在计划之中，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者朱看着棋局，现在这才是死局，黑棋处处制衡白棋，无论他如何落子，都无法挽回败局了！他之所以设计这棋局，其实就是推演的两军对战，而非什么斩龙。

“破了破了！”者朱无奈的摇头，不过又十分欣喜，自己这棋谱之上，又要多出一份精彩的篇章，值得高兴啊！

凌云起身，朝着安心和者朱执晚辈礼，温和的说道：“承让了。”

“嗨呀，你这小子还挺谦虚啊。”者朱笑着说道。

凌云温和的说道：“先生吃了我那么多肉干，不打算付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