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文秀果然煮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来。劲道的面条配上碧绿的葱花,醇厚的汤汁裹挟着每一寸味蕾,只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文秀晓得自家娘子的口味,特意用了一只五年的老鸡吊这汤底,又小心翼翼的把油腥都撇了,只留清澈浓厚的汤头,入口清爽,令人回味无穷。
文茵很给面子的把一大碗全吃完了,赞道:“咱家文秀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小小年纪厨艺就如此高超,比我做的强多了。”
文秀听了这毫不吝啬的夸奖,脸蛋儿红通通的,道:“奴婢也就在这方面算是个强项,哪里比得上娘子,一手绣活儿都比得上天上的织女了。”
赵氏也笑道:“再吃点旁的,娘看那灶房里头文秀备了好些菜呢,中午恐怕做不完,等晚上再吃顿好的。”
娘儿几个说说笑笑的用过朝食便开张了,店子们都喜气洋洋的跟文茵道贺,文茵也都甜笑着谢了。外头的天瞧着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一时间只有众人“哧啦哧啦”扯着线头的声音。
吴子然恰巧就是这个时间过来的,他先跟赵氏打了声招呼,这才绕到文茵身边来。文茵嗔怪道:“都说了不用老来看我了,你明年要考试,好好攻读才是最要紧的。”
吴子然笑嘻嘻的答道:“勤学苦背也不差这一时,我知道你今天生辰,特意来给你送礼呢!”说着将身后的卷轴取下抖开,那画中的人正是文茵!
只见那画中人儿明眸皓齿,眉眼弯弯,水润的小嘴巴微嘟上着月白色云雁细锦衣,内里搭了条软银轻罗百合裙,小脚蹬着一双南锦绣花丝履,上梳双刀髻,手持樱华扇,正调皮得在画中扑蝶。
另一旁还提了一句小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文茵看着这幅画,心中十分震撼,若不是指尖这光滑平整的触感,她都觉得画中的自己随时都会从里头嬉笑着跑出来。
吴子然见她呆呆得盯着这幅画也不吭声,凑近了问道:“怎么了茵娘?你不喜欢这画吗?你也知道我的工笔向来比不上先生”
文茵语无伦次得说道:“不是!子然!我就是就是太喜欢!激动地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比我本人好看多了!”
吴子然先是一愣,而后笑道:“画自然是拟着你的人画出来的,画的出形却画不出神,哪里能比得茵娘钟灵毓秀?”
赵氏也过来欣赏,啧啧赞道:“子然这一手丹青真是没得说的,你先生在世那会没少同我说:子然若是不做功名,只学丹青,日后必成大家。当时我还道不信,这会子真是心服口服。”
吴子然忙恭维道:“都是仰仗了师父大才!若不是蒙师父师母栽培,学生也成不了这一手!”
这个时候文茵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原主的爹,怎么想都不像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在原主零星的记忆中,这位父亲不仅学问好,擅水墨丹青,还会观星象,推衍五行八卦之术,甚至还有精通算学的痕迹。这样的一个全能型人才,没有出仕,反而蜗居在一小小书堂中当个给总角小儿教书的先生,实在是奇怪。
不过文茵很快就抛开了她的疑惑,笑嘻嘻的道:“这画儿太好看了,我都不敢碰它,总觉得里头的人儿一下子就会跳出来了。”
吴子然得意道:“说实话,某于此书也是十分自满,这怕是此生所做的最满意的一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