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应亡忽然开口,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神色却十分滞重,莫名给人一股沉稳老练之感。
“说。”魏承平下意识地答应了。
魏应亡缓缓跪了下去,给魏承平磕了三个响头。
“女儿不才,有几分机灵,愿为父亲鞍前马后,只求父亲管束温氏,给我一条生路!”
魏应亡仰起头,满脸是被逼至绝境的决绝悲怆,却在盈盈泪光中透着一丝希冀。
她在祈求魏承平。
魏承平隐隐被这一丝希冀打动,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他上前扶起魏应亡,后者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直咬牙忍着不说,却在得到一点温暖之后,陡然间哭得山崩地裂。
“若没有父亲,我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魏应亡哽咽着说道,一双小手死死地攥着魏承平的衣襟,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魏承平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殆尽。
魏应亡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是个女孩,侥幸有了几分见识又如何,女人不过是豢养在府里的玩物,荣宠富贵都要倚仗男人,生死自然也是捏在男人的手心。
既然小丫头有心投靠,魏承平也没必要拒之门外。等到魏应亡没用了,找个借口随便杀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想通这些之后,魏承平脸上竟有了几分笑容,他甚至颇为慈爱地摸了摸魏应亡的头顶。
魏应亡青丝如瀑,有胎记的半张脸被挡住,只见她眉目低垂,眼泪盈盈,粉唇轻咬,竟让人有几分动容。
“吾儿放心,今后没人能动你。”魏承平缓缓承诺道。
“多谢父亲成全!”魏应亡感激涕零,父女俩一前一后,准备离开。
“老爷,你不要小瞧了这庶女,她心机太深!若不趁着羽翼未丰,赶紧减除,恐怕养虎为患啊!”
温氏撇下魏兰芝,追上来想要抓住魏承平的袖子,可后者却陡然退后一步,以一种近乎陌生的目光望着温氏。
“你到底是谁?”
一句话,让温氏心中最后一点感情分崩离析,她脸上的哀求渐渐凝固,化作一缕苦笑。
不管我是谁,这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内外周旋,我可有半分害过你?
这句话,哽在温氏的喉咙里,到底没有说出来。
魏承平薄情,她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真到了这一步,心里还是那么苦。
温氏想要去拽魏承平的手暗自收了回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送魏承平和魏应亡离开。她转身回去,将魏兰芝抱到床上,动作小心而轻柔,像是捧着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魏承平靠不住了,她只剩下这一对儿女傍身了。
不,只要杀了魏应亡,一切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步!魏承平耳根子软,自己这一双儿女日日去求情,假以时日,总能冰释前嫌!
她还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只要杀了魏应亡!
温氏的眸中喷薄着怒火,她暗暗攥紧了指甲,一个新的计划缓缓爬上心头。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十分恶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