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皇帝寿诞在穹宇大殿举行。大殿中央,摆着太子赠送给父亲的寿礼,琴师铜人。
早已经易容成鲁般及其夫人的公孙长琴和修灵则小心翼翼地分别站立在琴头和琴尾,等待着太子殿下下达演奏的命令。
修灵则传音给公孙长琴道:“你要冒充公输子也就罢了,可公输子的夫人我可当不起。再说,公输子有夫人吗?”
“有,不仅有,还是一位大美人。”公孙长琴朝着修灵则微微一笑,“本尊只取同音不同字,不算欺世盗名。”
“难不成你见过?”修灵则并不相信,又问:“那这铜人呢?这不是传说中的咸阳宫异物吗?本该被项羽带去了江东,你又如何得到的?”
“那是项王赠予本尊的。”公孙长琴随口说道,令修灵则越发不信,问他:“一会儿怎么办?这么大的琴,怎么奏?”
“你管琴头十三徽,取前七弦我管琴尾十三徽,取后七弦曲目随你选。”
对于公孙长琴一贯的玩世不恭,修灵则忍不住咬牙切切,正对公孙长琴挤眉瞪眼之际,闻人递报,一连三声:“圣上到!”
席中,太子对二人微微颔首。
为免身份暴露,修灵则没有使用灵力,只是像民间乐师一般弹奏。而对她来说,此等弹奏方法就好像让她回到了那个有宋徽宗的大宋王朝,一切全凭手与心。
弹奏的曲子是忆故人。修灵则盘坐在铜人一侧撩拨着琴弦,而公孙长琴坐在另一侧应和,二人弹奏犹如一人。
音乐响起时,铜人的双手也在琴弦上舞动,不仅不显笨拙沉重,反而与其二人飞舞的双手同样的轻盈灵巧。
宋罄帝坐在龙椅之上欣赏着这令人震撼的琴乐,与此同时,他仿佛能看见车马穿过了山林,隐轔相次。马车载着他来到一片竹林之中,让他与故人相会。那里有他的兄弟,也有他最爱的女人。
皇帝的脸色由幸福转为哀戚,最后忍不住垂泪悲叹:“很好,很好,朕马上就能和你们再次团聚了你们,等等朕。”
公孙长琴与修灵则悄悄对视,这般情形令他们明白了,皇帝吃下的是可以治愈疾病却只能令人活至第一个秋季的末秋果。
随着琴音渐渐收拢,铜人琴师的双手再次做出了奇妙的动作。他面向皇帝,从身前筵席上捧起了一只大口金碗,意欲向天子敬酒。
修灵则事先已有准备,此时双手怀抱起筵上的大金壶,纵身一跃,接连几步已踏在铜人的肩头,随即倾斜酒壶,向碗中斟酒。当酒溢出金碗时,大殿之上顿时香气四溢,众人无不陶醉。
“我来!”
席上,公主宋清欢自告奋勇,几步点地弹跳,将铜人手中的金碗摘下,献给罄帝道:“恭祝父皇万岁万万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宋罄帝欢喜着说了几声好。他低头看着案前脸大的金碗,除了其中映照的他苍老的面孔之外,酒水的涟漪在碗中荡出了一行字迹:羽王尚在。水波一晃,转瞬便消散了。
此时,皇帝的脸几乎浸在了碗口之中,没有人看见他脸上刹那间的惊讶。当他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捧起金碗喝了一口,道:“此酒甚好,分赏众人。”
身侧,两个侍从将金碗抬下桌案,又来一人手握金瓢,将金碗中的酒分勺添给在座诸位。
接着又有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