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去的马车,顾修寒不禁摇了摇头,这沂阳的天,真的要变了。
是夜,离王府。
影一单膝跪地,“主子,昨日夜里路上伏击您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他们没有留下活口,衣着上也没有任何特殊标记。”
“嗯。”桓离应了一声,却也没有让影一起来。
影一突然灵光一闪,“另外,主子,我们的人查探到今日听云楼的那位公子是晏府的人。”
“晏府?晏大将军府?”桓离诧异。
“是的主子。”影一说完,看着桓离若有所思的样子,悄声退了出去。
“阿昭,没想到我一回来便见着了你的兄长晏萧。”桓离喃喃,“只是,他越发不稳重了,行事作风倒是颇有些像你。”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领口那朵桂花,嘴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而此时,裴府。
一位裹着绛紫色团云披风的男子出现在宵禁的大街上,他身着同色绣纹的锦袍,团云紧簇,层层叠叠隐没在黑夜之中。宽大的披风帽檐遮住了他的相貌,只有那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诉说着主人的尊贵与神秘。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裴府,似乎对这里的路线十分熟悉,轻车熟路便找到了裴相的书房。
此时的裴相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想着属下刚刚来报的消息,他有些烦躁。裴承远是只老狐狸,他为官三十有一年矣,如今已临近告老还乡的年纪,他却极少让人抓住把柄。俗话说:“没有不偷腥的猫。”可有些腥指不定是狐狸栽赃给猫呢?
当今皇上生有七子,可迄今仅剩二皇子桓祁,五皇子桓离及年幼的七皇子桓夏。裴承远的妹妹裴贵妃如今宠贯后宫,还是二皇子的生母。裴相在朝中更是可谓一手遮天,裴氏一族一时风光无量。只是不曾想先皇后所出的五皇子竟突然愿意重返沂阳,皇上的心意一时让人难以揣度。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裴承远看见了那只手上的白玉扳指,立时迎了出来。
“祁……公子,怎得劳烦您深夜突然造访?”
“我听说桓离回来的路上遭到了刺杀?”身着披风的人径直走向了书房的主位坐下,冷冽开口。
“是的公子,但并不是我们的人,难不成?”裴承远抬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是我所为?”那人抬起了头,如炬的目光盯着裴承远。
“不敢,怎么可能会是公子您呢?”裴承远连忙低了头,不敢再多言。
“呵,看来我这五弟的敌人可真不少。”桓祁抬手摘掉了披风的帽檐,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人便是当朝的祁王殿下,裴贵妃所生的二皇子。
裴承远看着眼前这张脸还是会觉得有些不习惯,不习惯他非常人的冷漠,像是那种阴曹地府来的使者,令人感觉无比森冷。世人皆道离王殿下冷傲孤僻,可谁又知这温文尔雅的祁王殿下的面具之下,亦是那般彻骨的寒呢?十年前的那场晴岚宫变故,离王远迁云城,而二皇子至今无恙,又岂是良善之辈?
那场变故之后,众大臣以皇后失德,不宜主中宫为由,请愿皇上处置一干人等,甚至包括她的血脉年仅十岁的五皇子。皇上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挥退了众大臣,最终决定将五皇子送至云城行宫休养,赐云城封地,封离王。这离王殿下此后性子乖僻,行事颇为偏激,十年来不曾踏入沂阳一步。世人都快忘了那个十岁便惊艳绝伦的五皇子,只是如今,他重新踏入这片土地,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