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娘子既是这么说,侄儿这便带人进去搜搜,若是当真没有,侄儿便再来赔罪!” 苏苓回到院里时,为首的陈天仁正满面正经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一抬手,不顾娘亲与招财进宝几个的阻止,便要招呼了几个陈家人往屋子冲。 到了这般地步,苏苓又哪里看不出陈天仁的意思?当下一声冷哼,一甩手,左手的柴刀便脱手而出,直冲着陈天仁的胸膛呼啸而去! 生死之间总是能激发人的潜力,陈天仁虽无武艺,但迎着这要命的寒光,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竟是叫他的冲势猛然一停,便想要矮身向后躲去。 可是没有经过训练,陈天仁到底没有身随意动的本事,想要后退躲避的欲望,再加上他猛然停下的惯性,最终造成的结果,便是他双膝猛地一软,结结实实的跪倒在了地上。 饶是如此,苏苓的柴刀却依旧去势不减,刀锋险险的擦过了陈天仁的头顶,带着他包头的网巾与一半的头发,继续直直的往后飞去。 陈天仁后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酒坊伙计,苏苓记性好,瞬间便也认出,这正是昨日守在陈家门口,敞着胸口蓄意调笑阿娘的其中一个,当下也不手软,用刚刚吸取的金系异能控制柴刀也贴着他的发顶旋转擦过,这才往上越过众人,重重的落在了墙角的水缸上。 虽然削过了两个人,但柴刀却是力道不减,砸在结实的小水缸上,竟也是一声巨响,水缸瞬间崩裂开来,院子本就不大,溅出的水花只浇的陈家人满身都是。 响声过后,院内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场的人,不论是来闹事的陈天仁一众,还是苏娘子与招财进宝等人,都被苏苓这样的举动惊的僵在当场,莫说动作,只愣愣张着嘴,连声音都发不出。 唯一不为所动的便是苏苓自个了,一击惊人之后,她立在阶上,面色淡淡的对着陈家来人举起了右手上的另一把柴刀:“我年纪小,不懂事,却最不是个好脾气的,不论是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便这一把刀也扔出去,下一次你们能不能有这般好运气,就全看阎王爷收不收了。” 苏苓的神色声音分明都很是淡然,但二十多年,拿无数丧尸甚至人类淬炼出的杀意与威势却不是玩笑。 不论是人面兽心的陈家母子,还是身强体壮的酒坊伙计,看着陈天仁与同伴被削去了一半的头发,对着这一个十多岁的小娘子,却都是忍不住的人心头一凉。 一把刀,一个人,却是逼得对面七八个成年人如面对枪林弹雨一般,再不敢上前一步。 “天仁!” 半晌,还是陈大娘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儿子一声惊叫,双膝一软,将瘫倒在地上的儿子搂在怀里,直到确认陈天仁性命还在,才又一声声的哭喊了起来,表情纠结,竟不是是高兴还是后怕。 苏苓的表情冷漠,看向陈家母子的表情不带一丝感情,柴刀也依旧静静的磕在脚下的青石板上,仿佛只要一个念头,便随时都是重新举起,如方才一刀砍去了旁人的性命。 对着这样的苏苓,主母与少东家的悲惨模样,并没有激起陈家酒坊伙计们的同仇敌忾来,陈大娘嚎的越响,几个伙计一个个的反而越是心虚,不知是哪一个开的头,甚至都忍不住的齐齐后退,只差贴上院墙。 就在这样可笑的对峙里,匆匆跑去了春晖学堂的苏茯也终于请来了正在授课的杨老举人。 杨举人听苏茯说了大概情形,担心苏家孤儿寡母,对着陈家七八个精壮的活计,怕是要会吃了亏,不光自个过来,还特地带来了几个家人学生,谁知他们一路匆匆跑到了苏家,面对的却是苏苓收了柴刀,陈家人们一个个如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缩在墙角的情形。 但无论如何,金灿灿的小金条已经收了,那该干的事就还得干,杨举人端正了面色,原本想叫出陈天仁,拿着《大赵律》出来好好训斥他一顿,可一低头,看见瘫在地上,萎靡不振的母子俩,最终出口的,便也只是虎头蛇尾的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苏苓扔了柴刀,面上已丁点都看不出之前的杀气,只是口齿清晰的将陈天仁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遭,便仿佛被冤枉了的小姑娘一般,很是可怜的朝着杨举人分辨道:“您昨个是看见的,就我与进宝两个进去收拾了姐姐的衣裳,看罪人的一般的盯着我们,连阿爹给姐姐的玉都未曾还,就这样,还诬陷我们是贼!二百两银子,好大的一箱子呢,我怕是背都背不动,如何能偷了他家!” 苏苓的这幅模样,只叫方才的众人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陈家有几个上次就上过门的,更是不禁想到了上次苏苓得苏贵托梦,揭穿陈天仁庚帖作假的情形,只在心底疑心方才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莫不是地下的苏相公上身?这般一想,心下反而更怕。 杨举人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将昨日的情形复述一番,赞同了苏苓的一番话,又指责陈天仁行事太过,这般带人闯进旁人家里已是不对,还要进屋搜查更是大大的不可,若是告上了衙门,此举与强盗匪徒无异! 杨举人的话倒是引经据典,说的抑扬顿挫、很是有力,可架不住对面的几个陈家人躲的躲,哭的哭,等的杨举人说罢一个个分外乖顺的低头应是,逃了一般的扶着陈家母子退出了苏家的大门,正主陈天仁更是被吓傻了一般,面色恍惚,到最后也没回过神来。 对着这样的情形,杨老举人不禁有些讪讪,着急忙慌的过来,却只是这么虎头蛇尾的落了幕,最后莫名其妙在苏娘子的千恩万谢下,拿着一坛子秋水白的谢礼晕晕乎乎的又回了学堂。 等到送走了杨举人一行,苏娘子这才合上院门,满面后怕的叫招财把柴刀都好好的收起!再不许叫家里小娘子随随便便的拿着。 苏苓自然也还是逃不过苏娘子的严肃教导,事实上,苏苓记忆里,简直都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娘亲: “那么厉害的东西,是你能随便玩的吗?胆子怎的比天还大?那么着扔出去,不说伤了别人,割了你自个怎么办?” 怎么会割着自个呢,刀这东西,她可是玩了二十几年了! 苏苓心里暗念,面上却不得不努力乖巧,一句句的解释只是自己是方才被他们吓坏了,拿着刀吓唬他们一下,日后再也不敢了…… 认错认了半晌,苏娘子的念叨却还不停,苏苓无奈之下,不得不努力的转移了话题: “之前阿娘开店时,那几个日日来找麻烦的泼皮一定就是陈家招来捣乱的,这会儿陈家丢了钱,赌坊的账都还不上,肯定顾不上再找麻烦,咱们家里的酒肆,是不是该再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