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赢把所有事情办妥,在晚上十二点一刻时回到了家,家里一如既往的冷清。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身上、心里都感到很累很累。反正没人管,索性不洗澡就这么臭烘烘的睡了吧?只是在他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之后,下一秒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他还是乖乖脱着外套,动作很慢,艰难得好像有伤在身的病人一般,拖着抓在手里的外套向浴室走去。打开洗衣机把该洗的衣物一股脑塞进去,也不做分类,缓缓按开开关,洗衣机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他也缓缓拧开水龙头,热腾腾的水汽渐渐温暖了他冰凉的肌肤,他怔怔的站在花洒下,任凭水汽蔓延整个浴室。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感觉人间还值得,颜赢想。
此时,明汐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引起了下铺某人的不满后索性不睡了。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啪”的一声,明汐将小桌子上的台灯点亮,微弱的光束把明汐的身形照射在了墙面上。本来这个台灯买来是为了晚上复习的,可自从买回来明汐和容叙一次都没有用到它,电量也明显不足了。明汐借着灯光从文件袋里找出了一个小本子,本子不是特别厚,但可以看出来已经写了很多页了。明汐随手一翻就翻到了最后记录文字的那一页,上面的时间显示是半年前,“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明汐想。
这是明汐的日记本之一。从小学时起,明汐的每一任语文班主任都要求学生记日记,可是大多数的日记内容都是为了写给别人看,某些真心话是不会出现在交给老师的那个本子上的,真正可以被称之为“日记”的,是那些无法向外人诉说的心事。虽然明汐的成绩总体来说不算好,但由于写作能力强,她又喜欢学语文,所以从小学到高考语文都为她加了很多分,自然而然写日记这个习惯也被她保留到了大学。她的日记本从表姐废弃不用的作业本、泛黄的作业纸,到普通的记事本,再到现在图案精美的小本子,总共有六本,每一本都记录了她在不同时期所发生的事情。从初中到大学这些日记本都被她保护得很好,没有被其他人看过,就连和安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明汐也一直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可安与没有发现这个小本子的存在,也根本不关心有没有它的存在。
明汐看着这一页日记上面的字,写得很潦草,虽然只有5、60个字,但是明汐看到这些字就回想起了当时自己痛苦的样子,这些痛苦的根源都是拜安与这个男人所赐。
日记的最后一行写着一行小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明汐现在再次看到这行自己曾经写下的话直发笑,她笑自己当时那么蠢,什么都不求得到,还是被伤害到体无完肤;她笑自己假装得很是大度,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她笑自己在那个人的心里一文不值,自己还舍不得离开。
再往前翻阅,里面的每一个日期都在提醒着明汐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有好的,有坏的,有开心的,有难过的,有无奈的,当然还有更无奈的。
其中的一篇日记,又勾起了明汐关于曾经的记忆。
那天明汐闲来无事骑车到街上溜达,本来以为工作日下午三点街上应该没什么人,可出门之后明汐才发现骑车溜达的人还不少。明汐戴着耳机穿梭在离家不远的大街小巷里,时不时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哼唱几句,观察着大街上的人们,看看人间百态。突然有两人出现在了她视野范围内并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两个男的全身都穿深色衣服,戴口罩加帽子,骑一辆摩托车两人身体靠得很近。可能在别人眼中这两人只是举止亲密了一点,或许是那种关系也说不定,但在明汐眼里:“这不就是贼的标准打穿搭吗?”事实证明跟警察在一起待久了,嗅到罪犯的敏锐度就会大幅提升。
果然从这两人接下来的举止来看,明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两人贴的很近,不断地在交流,而且关注的重点是经过他们的每一个路人的背包。明汐悄悄骑车跟在两人身后,看似戴着耳机,实则为了监控两人,明汐早把音乐关停了。两人一直在边骑行边商量要下手的目标,期间有想要下手的对象,都因为对方突然看向他们而收回那只肮脏的手。正当明汐纠结要不要打电话报警时,在距离十字路口不到50米的地方,明汐看到两人故意放慢了速度,向一个戴着耳机骑着单车的女生靠过去了。明汐见状想去破坏两人的犯罪行为,就在这时,明汐的前面出现了一辆满载纸板的人力三轮车,纸板垒来的高度完全遮挡了明汐的视线,当明汐越过这辆三轮车往前看时,那两个人早就得手趁着绿灯逃窜到了马路对面,明汐努力瞪大眼睛看过去,坐在后座上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但他们车速很快,明汐还没看清具体是什么,两人就拐进附近一个巷子里消失了踪影。
明汐急得想大叫,可她更多地是无能为力,她看到前面那个女生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还问旁边一起等红灯的人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偷走了她的东西,明汐想上去帮忙指认,可脑子里没有半点关于两人的更多的信息,就连他们具体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明汐当时也想不起来。明汐攥着手机,想报警,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甚至连这条路的具体名字都不知道,方位也分不清,她想给安与打电话,可又是欲言又止,打在聊天框的话又尽数删掉。她眼睁睁看着女生无奈的走了,自己留在原地,在做思想斗争,也在考验自己的良心。
最后,明汐还是拨通了110报警电话。民警很快到达了现场,向明汐了解了很多信息之后,在现场周围展开了调查。其中的一位民警带着蓝色的一次性口罩,眉宇硬朗,他就是颜赢,只是当时明汐一心在回忆那两个人的体貌特征,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细节。而颜赢也不会想到,自己与明汐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后来明汐回到家之后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安与,只是隐去了后半段她报警的实情,因为她不想让安与觉得自己不信任他,在最危急的关头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选择求助他人。或许从那个下午开始,明汐就已经把安与这个选项放置在了末位,此后,便更加疏离。
过往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明汐躺下来侧着身子慢慢翻看着每一页日记,渐渐被这些回忆席卷,明汐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手捧着日记本渐渐进入了梦乡。
明汐入睡后日记本缓缓滑落在了床铺上,从最后一页中掉落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生身着黑色警服帅气逼人,那是明汐的整个青春,也是一个叫安与的男生的青春。
时间是治愈伤痕的一味药,也许不是见效最快的,但至少给人期望。那天明汐醒来,并没有看到那张掉落在床上的照片,是因为她晚上熟睡之后把照片拱到了墙边,第二天被容叙摇床摇醒时,照片顺着窗缝飘落在了床底,此后揭开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的谜就是后话了。
明汐被容叙摇醒,忍着没爆发起床气,咬着后槽牙问容叙干什么!
“嘿嘿嘿,明汐,今天晚上就要比赛了,我有点紧张。”容叙整个人杵在明汐床边探出了半个脑袋在床头。
“晚上比赛?”明汐含糊地问。
“嗯嗯,今晚七点准时开始。”容叙肯定地回答。
“晚上比赛,你现在把我摇醒干什么!!!”明汐还是爆发了。
“宝贝儿,现在可11点了,上午十一点了!”容叙也理直气壮的说道。
“啊,十一点了,我的天,我睡了这么久?”明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安眠药,怎么能睡这么久,她可好久没睡这么香了。
“谁说不是呢,我喊你你也没有动静,只能采取一点极端手段咯!”容叙坏笑着。
“行,我起床,起床还不行嘛,不过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啊!”明汐边起身叠被子边提前向容叙做声明。
“哎,别呀大姐,我还什么要求都没提呢!”容叙一把拉住了明汐正在整理床单的手。
“啧,我就知道!!!”明汐自知躲不过去,趴在被子上哀嚎。
“嘿嘿嘿......”
就在容叙一脸坏笑之际,明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容叙,你居然叫我‘大姐’,你才是大姐呢!”
“大姐,就叫你大姐,你来打我呀!”容叙调皮到不行,站在地上冲明汐扮鬼脸。
“你等着,我下去收拾你!”
容叙不理会明汐的叫嚣,躲到了卫生间。
明汐收拾好床铺就直奔卫生间,两人打闹了一番,明汐才开始洗漱。
“哎,你们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明汐抹着擦脸油问道。
“小汐,这次我有点没底,反而是申乾坤一直在鼓励我,你说他是不是自信得过头了啊?”
“至于嘛你,不就是一个模特大赛吗,怎么害怕了!”明汐调侃道。
“我就是怕丢人啊,你想想到时候底下坐着七八百人呢,我要是崴个脚、跑个调什么的,那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哈哈哈哈哈......我看不是你怎么见人的问题,是人家申乾坤怎么见人的问题,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