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纪南星进退两难之际,背后一个庞大的阴影看不下去,主动上前一步站出来:“先等等,听他说完理由再决定不好吗?”一回头,剩余俩舍友中那个胖的忍不住出手了,厚重的手掌轻轻拍在前人的肩上:
“这才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是舍友,不要太激动了。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商量。”胖子的语言轻且缓,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安抚,不动声色中给了矛盾中心两人一个缓和的台阶待纪南星借坡下驴顺势收起拳头后,他又一抬头,望向那个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
“都是成年人了,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低头时还看不出,待一抬眼,才发现那胖子虽脸上肉多,却遮不住那双花美男般柔情似水的眼睛:“还是说,你这样做有什么苦衷?”
“就一定要故意摆出这幅小学生欺负别人的样子吗?”皱起眉头,这人胖胖的脸上居然闪耀出一种慈母般的光辉。
被这一巨大身躯与慈祥眼神的巨大反差所震撼,纪南星几乎在瞬间就放弃了动手的念头,顺便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莫名羞耻受对面三人影响,那个原本还在疯狂挑事的姜江似乎有所触动,还真收敛态度,重新变回原来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
“不好意思,是我言语过激,太心急了。”悠悠一叹气,姜江先站起来朝面前三人恭恭敬敬一鞠躬,随后一清喉咙,还真就开始作解释:“我不过是提前将以后要做的事挑明而已,希望能尽早得到大家支持,不想变成这样”
“这样说吧,”一拍手,他直起腰杆,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清澈而坚定,然说出的话却中二到令人发指:“我也不瞒你们,本人实为姜家纸艺门派第二十二代传人,生来就必须站在这所学校的,只为将来继承家业……”
接下来半小时内,这个纸一样的单弱青年为仨室友描绘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与封建传统的诡异世界,什么家族传统门派斗争,什么技艺传承法术相承,还有什么一把剪刀平天下的,统统都往外倒,也不管对面三人随着自己的话语眼珠子越瞪越大。
总之,只要我足够坚定,尴尬的就是你们。
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中二设定后,临到末了,这人还不忘补一句:“小的不才,只愿在大学四年内成功登顶剪纸大宗师,还请各位俗人助我一臂之力”
“待我得偿所愿之日,便是大家鸡犬升天之时。”说完一挥手,颇有“听懂,掌声”的味道,似乎对自己的发言很有自信。
“你说谁是鸡?谁是狗?”面对这样的室友,纪南星彻底失去了与之对抗的兴致,就连抬杠都提不起劲儿:这已经不是中二或自以为是的境界了,这就是妥妥的有毛病啊!
不行了,这种人还是离远点,省得到时候发病了连累自己。重重一叹气,纪南星觉得自己这四年大学生活怕是有点难过,不过转过头看看背后两个还算正常的男生,他好歹找回一丝欣慰:
没问题的,这不是还有两个么?
“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食堂怎么样?”和剩余两人交换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后,三人一致决定,先从这令人窒息的地方跑开再说。
至于那个貌似有毛病的小白脸,还是暂时冷处理比较好。
“是啊是啊,先去吃饭吧,我还不知道食堂在哪……”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三个因为企图逃避现实而瞬间团结的难兄难弟眼瞅着就要拿着饭卡开溜,这时被丢下的那个又坐不住了:
“等一下,你们真的不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吗?”见着室友们纷纷溜走,姜江有点慌:“就这么走了?都没什么其他反应?就算真的要打人也可以啊?”
“你为什么要别人打你?”听他这一说,纪南星停下脚步,好似回过味来了:难不成,刚才这小白脸的所有举动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因为,因为如果你先动手,我就可以正当防卫了。”看对方一脸嫌弃,姜江眼神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狡黠:“就像这样”
纪南星只觉眼前霎时一片白,随后一阵凉意从脖子窜上来,接着整个人就失去意识,不受控制的往下一倒:
我的大学生活才刚开始我不能倒下,我的室友也不该这样。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命运中无法阻拦的第一道波澜,并最终被那到波澜拍晕死在地板上,徒留一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