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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

周一的医院人声鼎沸,杜芷发出的声音顷刻间便淹没在这嘈杂喧闹的环境中。    杜芷拿着挂号单,挤过人群,在消化内科的门诊处勉强站住,胃部的疼痛让她靠着墙角蹲了下来。    “你还好吧,忍忍就过去了。”旁边的小孩俯身看着她,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杜芷想要反驳他,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和精力,深呼吸一口就合上了眼。    小孩没有因为她的无视就退缩,紧挨着她喋喋不休:“真的很疼么,有多疼,好想体验一下啊。”    如果是在以前,杜芷一定会破口大骂两句,但此刻,她的嘴唇只是翕动了两下,脸色也更加苍白。    “请32号患者到307室就诊。”    刻板的电子音打断了杜芷的迷茫,她试图倚着墙站起来。    紧挨着的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才放开手。    杜芷点头致谢,挪步走向门诊室。    后面断断续续传来老太太和老伴聊天的声音:“小姑娘好可怜哦,看病都没人陪着。”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扫了几眼杜芷递给她的病历本和各种检查单,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要开药单。    杜芷揉着疼痛缓和的肚子问:“大夫,问题严重么?”    医生握着笔的手不停地动着:“没多大问题,就是饮食不规律和精神过度紧张导致的胃痛,注意日常习惯稍作调整就行。”她又翻了翻病历本,叹了口气:“你看起来还有低血糖的问题,平时也稍加注意一下。”    杜芷点头答应。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正午,烈日当空,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杜芷撑起伞,刚刚说话的小孩也蹭了过来:“现在是不是好多啦,我就说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杜芷没有回应,小孩也习以为常,安静地紧跟在杜芷身后。    杜芷住在市中心的澄原小区,周围一应俱全,生活便利,她刚刚就诊的市医院就离得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十字路口,过个马路就能到小区门口。    城市的红绿灯时间总是很长,杜芷为了检查化验,自早上就没吃饭,在人群的包围和太阳的烘烤下脑袋发晕,不耐烦地盯着交通信号灯。    胳膊被一根手指戳了戳,杜芷往旁边避开了些。    手指的主人不肯罢休,小孩踮起脚拍了拍杜芷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左前方:“你看那个人。”    杜芷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十岁左右,侧脸英挺秀气,看起来精明能干。与他人不同的是,他的脚尖贴着道路边缘,身子微微前倾,双拳紧握,脸颊通红,像是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杜芷只是沉吟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男人没有发觉有人已经离他很近。    杜芷一掌拍到了他的后背上,用劲不大,男人却向后趔趄了一下。    “要过马路了,以后要小心一点。”    周围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杜芷忽视了周围疑惑或打趣的目光,她的眼睛盯着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肤色灰白,四肢细瘦,两只没有眼珠的眼睛微陷,和杜芷对视了一眼就揉着手臂转身飘走了。    绿灯亮了,杜芷转身就走。    等男人反应过来时,再也无法在人群中寻到她的身影。    ——    考虑到今天的情况,杜芷在出门前就熬了粥。    她一进家门就钻进了厨房,用家里最大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粥,一口下肚,感觉自己瞬间活过来了。    “啊,闻着好香啊,好想尝尝。”小孩也凑了过来,深吸一口气。    杜芷心满意足地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碗讥诮:“你倒是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想体验一下。”    小孩坐在她对面托腮,两只眼睛发亮:“做人真好啊,能体验到各式各样的感觉。”    “你当人的时候又不是没体验过。”    “我没印象了啊,那都是好久之前了,毕竟那时候我还小。”    杜芷已经在用勺子刮着碗底,听到这话抬手比划了一下:“你现在也不大啊,还没我的一半高。”    “不能以身高论英雄。”小孩肃着一张脸,挺直了腰。    杜芷露出个敷衍的笑就去厨房洗碗了。    小孩很懂杜芷,见她这个样子,也不自找没趣,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不多吃一点。”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要问到我方方面面。”尽管这样说,杜芷还是回答了他:“肚子不能一下吃太多,七分饱就好啦。我近期要做的就是把胃养护好。”    “你不是答应我近期要调查么,怎么变成养胃了。”小孩满脸的不高兴。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杜芷正要说出口的回答。    几秒后,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浑厚粗豪:“阿芷,今天去看病了么?”    杜芷只应了一声,就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她知道章易打来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出所料,章易继续说道:“阿芷,你说的事情有了眉目,咱们见个面详细说吧。”    两人约定了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挂断了电话。    杜芷冲小孩耸耸肩:“你看,调查有了进展了,你也不用天天催我了。”    ——    杜芷一向有午睡的习惯,但刚吃了饭,也不打算就这样躺在床上,便去书房找本书看。    书房窗明几净,硕大书柜紧贴着墙壁,从玻璃橱窗上可以看到所有的书都排列有序地放着。    书柜里的书大多是灵异小说,偶尔还有几本类似《鬼学全书》、《鬼文化》的研究理论,最靠边还有一摞文件夹,侧面都标记着“关于鬼的资料”几个大字。    她随意挑了一本《中国鬼神文化溯源》,就瘫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一周之前,杜芷完全想不到一周后的自己不但有了房子,还能看到鬼,最重要的是,向来身体健康的她有了胃疼这个毛病。    一周之后的现在,杜芷对自己目前的状况也有了详细的了解。    事情长话短说也就几个字,她,杜芷,穿书了。    杜芷换了个姿势继续想着。    人生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几天前的晚上,她如往常一样迷迷糊糊地醒来上厕所,撞了墙才发现自己的小屋变了样,她摸着自己红肿的额头彻底清醒了,任谁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莫名其妙,接着大惊失色,然后毛骨悚然,最后忐忑不安,寻求解决方法。    后来她在原主的钱包里找出了身份证,再对照着手机里的联系人,杜芷很快就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她穿到了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摇身一变成为了书中的女配角。    这本名叫《孤独的眼睛》的悬疑小说是杜芷最喜欢的作者刚出版的,与以往设定不同的是,书中的男主可以看到鬼,在他的帮助下,身为刑警的女主屡破奇案,两人也由互相看不顺眼走向惺惺相惜。    杜芷和原主唯一相似的地方可能就是姓名了。    书中的杜芷和男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性格内向安静,书中对她着墨不多,但她总是能在男女主陷于困境的时候给出关键线索。    想到这里,杜芷越发困惑,在看书的时候,因为原主时不时的神助攻,她一直认为原主可能是书中的隐藏人物或者是最大的反派。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在故事的结尾,原主被发现死在了空教室里。    杜芷因为这个结局,已经把书中的关于原主的内容想了很多遍,但她能够回忆起的也只有短短几行字。    “她躺在空教室的中间,孤独又温柔。  被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整齐地披散开。  她穿着浅粉色的斗篷大衣,低腰的格子裙和牛皮的短靴。  手里的玫瑰花似乎暗示着她无比期待着这一美好的情人节。”    这本书以未完待续作为完结,男女主的感情还未得到升华,而原主的死则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下一部故事的悬念和铺垫。    杜芷在此刻分外感谢自己的脑子,因为她准确地记得案件的发生时间。    书中最后一个案子结束的时候刚好是情人节傍晚,还处于羞答答时期的男主不好意思单独约女主,便以庆祝聚餐的名义,把大家都约了出来,暗戳戳地想在饭后告白。    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计划,原主在前往聚餐的路上失踪,继而被发现死在了附近不远处的森一中学,男主的告白也就无疾而终。    杜芷拿起手机,第无数遍确定一下日期,刚过了年,上面的时间显示着2月7日。    还有一周时间。    其实杜芷不太在乎这个问题,换了身体只有几天,她还没有适应,总觉得自己只是现场观摩了一下这个故事,作为旁观者来看,男主果然勇猛壮硕勇敢善良,至于女主嘛,她还没见。    虽然她不在乎,但童童在乎。    童童就是每天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孩。    他和原主一起长大,所以当杜芷来这儿第一天就被他识破了,当然,杜芷头一次见鬼的惊慌害怕暂时不提。    童童想要原来的杜芷回来,而杜芷一心想要离开,两者达成共识。    杜芷认为只要自己死了,自己就能回家了,但童童撒泼打滚不同意,毕竟这关系到原主的生命。    最后,杜芷以陌生威胁电话的名义,请求男主章易帮忙调查。    至于进展,可能马上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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