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用……　　　　其实这几天，除了阿爹讲解时，她基本没怎么看书，而是弄了根羽毛笔，将自己脑子里还记得的九年义务教育成果都写下来，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不管有用没用，凡是能记得通通都不落。不过可惜的是，八年时间，除了一些印象特别深刻的，大部分已经都模模糊糊。　　　　初中的时候，因为好奇自己搜教程做了个简易版小型发动机，大概是因为亲自动手的原因，所以这个记的最清楚，而且需要的材料在这里都能找到。　　　　这么热，没有空调，吹吹风扇也不错。　　　　“玩。”温暖抬头一眼对上温故知视线。总不能说要搞发明吧，这东西也不是她发明的。　　　　温故知一顿，玩？哪有小孩子要铜丝玩的，况且温暖目标明确，要的就是铜丝。早慧，自从头上的伤好之后，小暖就时常有这样不似小孩子的一面。温故知一面觉得不应该限制她，一面又忍不住担心。　　　　“镇上才有铜匠，过几日阿爹带你去。”　　　　说完就继续低头吃饭，他情绪变化并不明显，仅仅只是愣了一瞬而已，但温暖轻易就察觉。故意调侃道：“您女儿没有高烈女帝之能，纵然早慧，也不过比同龄人沉稳些罢了，阿爹成日担心，像是我马上就要起义造反了似的。　　　　“阿爹放宽心吧，您是不是忘了，小女才八岁。”　　　　一句话，配上搞怪的表情，温故知失笑，刚才的忧绪散了一半，却道：“切记谨言慎行，隔墙有耳，这样的话往后不可再谈。”　　　　“嗯，我知道。”　　　　下午无事，又自己看了书。其实，阿爹说是为她讲解，但并不会逐字逐句教她释义，只是点出其中关键的几个字，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研究，等自认为明白意思了，就去找阿爹检验，阿爹再为她纠正错误之处。　　　　——　　　　第二日正午，太阳还是向往常一样烈的灼人。这个时间，要是地里没活，大家都更愿意待在屋里。而此时正有一大一小两个人沿着河坝上来。　　　　大的那人一身粗布麻衣，虽然洗的发旧，右手边衣角还有个小补丁，但胜在干净整齐，裤角笼至小腿，脚上是一双棕编的草鞋，身材高大精瘦，一看就是个农家汉子。他旁边跟着的十三四的少年，衣料要稍好一些，同样干净整齐。　　　　“壮娃，那边有桥。”中年汉子瞭了一眼，转头道：“不用淌水，咱们就在这把鞋换了吧。”　　　　说着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来。被叫做壮娃的小少年应了声嗯，上前帮忙扶住背篓。中年汉子一面找鞋，一面嘱咐，“你姑母说了，这位温先生最是随和可亲，待会他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不会的也没关系，不用紧张，啊，没啥好紧张的，夫子也是人。”　　　　一长段话说完了，鞋却还没找到。　　　　小少年看见蓝布包的边就露在外头，他爹却一直在手底下翻来覆去找，默默想，紧张的是爹你了才对吧。　　　　“鞋在那。”他一指。　　　　“哦哦，在这呀。”中年汉子这才将布包拿出来。　　　　一大一小两双厚底布鞋都是新做的，两人就地找块石头坐下换上，再用蓝布包把草鞋包起来。小少年把布包拿过来，“爹，这个我背着吧。”　　　　中年汉子看了看，他背上背着背篓，手上再拎个包袱确实不好看，“行，你先拿着，等到那了在给我。”　　　　刚练完一篇字，温暖正在给自己画新表，二十四号到今天正好五天，表格几乎被填满，大多数都是练字，科举考试可不是上辈子的大小考，有标准答案，能按照对错打分，这时候你过与不过，基本都由主考官掌握，只要不是徇私舞弊，故意放水，阅卷就三个字，看心情。可能你自觉题答的还不错，但主考官一看，满篇的字跟狗刨似的，说不定看都懒得看就直接扔一边了。　　　　正收拾着，突然，好像有人敲门？　　　　温暖停下动作，侧耳细听，顺便往外看了一眼，她家门只关了半扇。若有人来，自己就能进来。　　　　这时，噔噔噔，又传来三下，　　　　是后面，温暖听清楚了。后面新修起做私塾的院子。她突然想到昨天赵婶子说她侄儿要来，估计找错门了。　　　　温暖放下刚画好的表，哒哒哒的跑出去，绕到后面。　　　　只见一个背着背篓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头戴方巾的少年正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没人？不会啊，昨日妹妹应该和温先生说好的，中年男人皱眉，抬手就要再敲。　　　　“赵青岩？”温暖叫了一声。　　　　中年男人手一下顿住，赵青岩一转头，看见个女娃娃站在几步之外，着一身窄腰细袖斜盘扣薄衫，及踝宽腿裤，朱唇皓齿，眉清目秀，记得姑母说温先生有个八岁的女儿。　　　　他一笑：“我就是赵青岩，请问这里是你家吗？”　　　　这时赵父也反应过来，忙收回手搓了搓，脸上笑起褶子，“小姑娘就是温先生的女儿吧，你认识我家青岩？我是他爹，今天带他来拜师的，你爹可在家？”　　　　“赵叔猜错了，我不认识他，昨天听赵婶子说的。”温暖笑道：“我爹在家，你们跟我来。”　　　　“多谢。”赵青岩道。　　　　转了个弯就看到另一个门，自己刚才找错门了，两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也算是我家，是新围出的院子，往后我们就在那里上课。”温暖说了一句，将人领进门，正好见温故知看过来，“阿爹，是赵叔和赵青岩来了。”　　　　寒门之中，要下定决心举一家之力供一人读书绝不容易，必定是经过再三思量，有所把握的，即便是李花儿的爷爷，四十多岁才中童生，但十四五岁时也将四书背的滚瓜烂熟，然而考试时要答的除了帖经之外，还有策论，诗赋和算学，尤其策论，占其中大头。　　　　温故知的考校基本只在经义，可想而之，赵青岩答的很好。　　　　拜过师之后，又告知二人开堂时间和要带的东西，温故知便将人送出了门。　　　　“阿爹。”　　　　温暖趴在窗口喊了一声，见温故知转头看向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阿爹，你看这个铁匠师傅能做出来吗？”　　　　一张纸从窗口伸出来递到眼前，温故知一瞧，上面是两个竹筒似的东西，都不高，一个稍粗些，一个稍细些。只是他第一个念头想的却不是这是什么东西，就觉得温暖画的很真，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圆筒，且内部中空而非凝实。　　　　发动机的零部件当然不止是铜丝，这个是热置换气缸和动力气缸的图样，还有另一张她计算过精确数据的透视图没有拿出来。　　　　“嗯，大概这么大。”温暖合手比了一下。　　　　只有手臂粗的东西，还要内里中空，已经算得上精细，想了想，他道:“为父也不知，未曾去镇里的铁铺看过，逢集时一道去问问便可。”　　　　温故知猜到这东西估摸与她要铜丝也有关。　　　　“也好。”如果做不了再另想办法。温暖把图纸收好，又将论语摆过来准备看。　　　　温故知见此，想了想，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不一会儿拿着几本书过来，　　　　“也并非读完这本才能读下本，若是烦了可看看别的。”　　　　一沓书被放在面前，温暖一看，最上面那本是《晋安集》，科考不重诗赋，但不重二字也仅是相对而言，她一个有现代教育冶炼过并且具有工科思维的人，要她作诗？还不如让她研究研究怎么搞个电灯泡。　　　　但是诗赋作为必考内容，即便难入上青天她也得硬着头皮学。　　　　她将《晋安集》拿过来翻了翻，两指厚的书，每页都有一首诗，“阿爹会作诗吗？”　　　　答案是当然，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温故知好笑，“作好诗难，作诗却容易，若你能将这一本《晋安集》熟读百遍，倒背如流，自然就会了。”　　　　倒背如流？温暖咋舌，再看手中的书，这一本够她寒窗苦读十年了。　　　　倒背如流的话……她眼眸一眯，一脸狡黠的笑意，“阿爹能倒背？”　　　　随手翻开一页，“就背这首《归行》如何？”　　　　这般调皮，倒又有些像孩子了，温故知笑看她一眼，张口便轻诵起来。　　　　不会吧！温暖吃惊，还真能倒背，她赶忙指着那字一个一个的看，直到温故知背完，竟未错一字！　　　　她尚在惊楞之中，温故知却摸摸她的头，“倒背如流是用比喻意，这么说并不一定就真的能倒着背。”　　　　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