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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假

尚记得两月前在厨房,她问阿爹为何不‘远庖厨’,阿爹笑说,‘因家有小女,好吃懒做。’    今天刚进厨房,猛然见到扎着一对花苞丸子的小丫头踩在凳子上盛饭,温故知一愣,而后评价:“家有小女,吾心甚慰。”    温暖觉得自己厨艺还不错,第一次煮但完全没有沦为厨房杀手的风险,米煮的很烂,能闻到淡淡的米香味。    温故知淡笑着站在门口问:“明珠白玉配金丝?”    温暖不会做菜,所以今天的早饭只能是白粥配咸菜。她嘿嘿一笑,“知我者阿爹也。”    “阿爹,顾伯伯刚才来替顾衍告假,他今天不来。”  温暖从凳子上下来,她正从学童屋子里出来,恰巧碰见顾衍父亲过来,阿爹不再,就托她转告。    “可有说为何。”    “只说病了。”  没说是什么病,她问了一句,顾父却避而不谈,就说只是小病,不必担心。温暖微微皱眉,想到那人说话时眼神飘忽,道,“我觉得他没说实话。”      闻言,温故知也皱起了眉头,“告假几日?”    “一天。”    那便无事,温故知放下心,摸摸温暖头发,“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明日顾衍来了你关心一二便是,若他不愿说也莫多打探。”    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一种人就是知道你不想说,还打破砂锅问到底,温暖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了声。    吃完饭温暖就去了塾中,学童们已经回家了,赵青岩和程小宝两个人在屋子里,程小宝刚来,也刚得知顾衍告假的消息,顾父是和温暖在院子里说的话,因此赵青岩不知道细节,只猜测顾衍或许是因为昨天晒太久中暑了。    顾衍看着就很清瘦单薄,程小宝也觉得大概是这样。    他道:“我听说秋闱就是这个月份,举子要在号舍中连住三天。”    乡试与会试是八月考,便称作是秋闱,秀才考举人,举人考进士,自知道自己以后要考科举之后,他就常留意这些消息,有些是从书上看的,有些是听别人说的。    “还不止如此。”赵青岩毕竟比程小宝年长三岁,也早读书三年,这方面知道的算多,他道:“乡试三场,每场三天,加起来就是九天,中间只有考完一场后才能稍微休息一日而已。”    号舍,温暖上辈子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辈子也曾问过阿爹,确实如想象中那样,是用墙隔开来的一个个小间,小的程度——大概有两个公共厕所隔间加起来那么大吧。    又听程小宝问:“那吃喝拉撒如何解决?”    赵青岩答:“吃食自备,尽量带些干饼之类的,不容易坏。”拉撒,顾忌到温暖在这,他没说。    温暖倒不介意,这事儿她以前也好奇,问过阿爹,就直接说了,不拖不拉两个字:“憋着。”    憋着!程小宝惊了,看向赵青岩,却见赵青岩苦笑着点点头。考场中确实有恭房,但可以说不是给他们用的,撒可以,就在自己号舍里用个小恭桶自行解决,但若要去恭房,就必须领出恭牌,这时监官就会在举子的试卷上盖一个黑章印,而阅卷官往往见黑章印不阅,也就是说一旦被盖上这个章子,基本名落孙山无疑。    温暖就没有这样的难处了,听阿爹说女子科考不仅不用住号舍,还有专门的侍女照顾起居。    “庄博文怎么还没来?”    隔壁学童都来了,这边还是之后她们三人,往常这个时候庄博文应该正从隔壁跑过来。    赵青岩摇头,程小宝道:“不会也病了吧。”    两人要是同时请假的话那就凑巧了,温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眼见阿爹过来了,戳了程小宝一下,边起身道:“回位置了,要上课了。”    本来才五个人,温故知才刚到门口就看见,除了顾衍,庄博文也没来,他询问地看向温暖,温暖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两个人没来也照常上课,温故知于讲案前正襟危坐,整好衣摆便开始讲。这般上课时讲的并不全是经义,经史礼仪,人文地理,农桑天文,天南海北都有涉猎,若有人提问便会对问题加以详解,若没人问,那自己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夫子讲了这些,若学生恰好有兴趣,可以自己看书自学,有不懂的地方再私下里询问便可。    刚讲一刻多钟,忽然,外面吁的一声,马车停住。    庄博文来了还是张叔来告假?温暖几人往外面看,温故知听见车声时就已经停讲起身出去了。    人未见声先至,啊啊啊的一连三声惨叫,只见门口一大一小两人跨进来,小的耳朵被打的捏在手里,因此偏了半个身子,虚着步子,活像被揪着耳朵提进来的。    庄博文急叫着:“爹爹爹,轻点,轻点。”    庄父看见温故知才收回手,一把拽过庄博文,脸上立马阴雨转晴,笑道:“温先生,这小子皮痒犯懒,今天来晚了。”转过头又立马翻脸,“臭小子,还不认错。”    温故知微笑道:“无事,昨日中秋,今日贪懒也是人之常情。”    话这么说,庄父还是押着庄博文认了错,“唉,我平日离的远也管不到他,今天是恰巧在这,就把他押过来了。”说到这瞪了庄博文一眼,感觉到视线,庄博文迅速收回朝屋里三人挤眉弄眼的表情。    却听他爹豪气万丈道:“往后他若犯错,温先生只管打就是。”    只管打就是!    打就是!    是!    仿佛有余音在耳边回绕,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庄父把庄博文交给温故知就告辞了,等他进门三人才发现他右脸上有块白不包着的疤。温故知问:“为何受伤。”    他答:“摔的。”    正要将想好的那套说辞拿出来解释,没想到温故知竟没追问,让他回座位去,便接着开始讲课,他懵了一下,然后便窃喜,不问正好。    讲课,解疑,完了之后又到了自习时间,见温故知出去,三人齐唰唰的转向庄博文。    庄博文:“……有什么事吗?”    温暖看了一眼他右脸,“摔的?”    庄博文一顿,眼珠子左右动了一下,而后使劲一点头,“嗯,我摔下去脸刮到石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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