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穆宸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温婉的女子怀里抱着萌娃,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让他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很温暖,记忆里依稀也有过这样的画面,年轻的母后抱着年幼的他站在敞开的屋门口等着父王回家,一家人共进晚餐。只是自从父王登基为帝后,这种情形就再也没有过了,连年的征战和混乱的吏治消耗了父皇太多的精力,以前最简单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记忆。
从纤细的女子的手里接过孩子,空出的手牵上她柔软的小手举步向屋里走去,这一刻无论之前两个人各自有什么样的计划,起码这一刻他们的心都是安宁祥和的。
用过膳,颜子兮帮纪焱恒又好好地背了一遍刚才已经会背的《千字文》,然后看着他洗漱后躺进被窝,带着满足和对明天不用再被打手板的期待睡去。
回到自己的卧房,纪穆宸已经洗漱完毕,只着了雪白的里衣,躺上了床。按照规矩,女子是要睡在床的外侧的,方便夜里各种伺候老公。
颜子兮其实无比鄙视这种女子天生低男子一筹的规矩,偏偏当初提出女子应该以夫为天的言论的还是个女子,无论当时她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但这种在女人身上套枷锁的行为实在是太招颜子兮恨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上!床!了!说好的睡软塌呢?怎么一天之间就登堂入室了。
“那个太子殿下,您是不是睡错地方了?这里是卧室。”颜子兮一边端着恭敬的态度,一边从眼里往外飞刀子。
“爱妃是误会了什么?孤自然知道这里是卧室,但睡觉不应该是在卧室吗?而且太子妃昨晚已经把孤赶到外面睡了一晚了,今天还不能让孤睡床吗?”纪穆宸也端着再正经不过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比了一个书的样子,“而且,外面有记录起居的宫人,爱妃一直不让孤上床,传出去不好吧!”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分明就是在提醒她合同的事情。
瞪了已经躺在床里侧的纪穆宸一眼,颜子兮踩着狠狠的步伐进了净,氤氲的热水很好的抚慰了她的憋屈和气愤。颜子兮将自己浸在热水里,开始思考以后跟纪穆宸的相处。
既然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那么同床共枕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当双方的利益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任性就不行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光代表着她自己,她也代表着东宫,她是太子妃,是将来的一国之后,还是小包子的母妃,如果将来小包子要问鼎天下,那么她就不能任性胡来。
小包子她无疑是喜爱的,就算不是她生的,但小包子天真、软萌,这样的一个孩子如果是生在一个一般的家庭还好,但是纪焱恒是生在帝王家,而且他的父王心里还有一个不是他母妃的暂时还不能娶进家门的女人,所以搞不好他以后的弟弟妹妹会比他小上很多,那么问题来了,纪穆宸以后会登帝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按照现今人均寿命60岁的情况看,当纪焱恒成长起来的时候他的父王应该正值壮年,但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别说皇帝不会对亲儿子下手这种天真的话,在她的那个时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在晚年的时候把他的几个儿子可给折腾得不轻,弄到最后圈禁的圈禁,守陵的守陵,赐死的赐死,只除了站队没错的和几个年幼的以外都没什么好下场。现在看来纪穆宸对小包子还是很疼爱的,但当他能够有能力不顾世俗的娶他心里的那个人进门并生下孩子后,他对小包子还能剩下多少父爱就十分难说了,枕头风的威力自古以来无人能敌,到时候小包子就是人家的试剑石、脚踏板了。
要说颜子兮对纪焱恒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那纯粹是瞎说,就算心里再怜惜,那与自己以后海阔天空的逍遥日子比起来也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大不了在她“在职”的这段时间里帮他搞出一帮自己的班底来,到时候真的争夺起来就各凭本事了,他也不是她的责任,她现在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想到这,颜子兮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这只是一份带娃的工作,等合同期满就各奔东西了,至于纪穆宸表现出来的各种暧昧,虽然颜子兮承认他演技十分高超,有时候连她都给带的入戏了,但她同时也十分清楚,人家心里是有主的,对他有好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克制住,在这几年把自己的心控制好,以后就有大把逍遥快活的日子可过了。
打定了主意,颜子兮唤了侍女进来给她擦身更衣,然后走进卧室坐在屏风外面,让思琴给她擦头发,待她的一头发半干时再运起内功一蒸就行了,十分的环保。
等她捯饬好自己准备睡觉时,发现纪穆宸还没有睡,只是倚在床头翻着一本书,一看就是在等她。
工作、工作、这是工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