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病情的缘故,军营里没了往日的喧嚣热闹。
是夜,墨浓得悄无声息,静谧得令人发慌。只消阖上双眼,连蚊虫也都静了音,只听得风在呼啸……渐渐的,风声也消失了。
没人能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宋钰桐幽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多久,现在睁开眼却已经身处军营。只记得自己先前还在崖底,与墨宇宸一同被困。
对了,墨宇宸,一定是墨宇宸救了自己。宋钰桐一个激灵,从榻上爬起,就看到自己身旁的墨宇宸仍是双目紧闭,眉头还微微皱起。
“宇宸,墨宇宸?”
宋钰桐试探性地呼喊着男子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音。
“王爷,您要是不吱声,我可就上手了?”说着,宋钰桐摇了摇墨宇宸的手臂。
看着墨宇宸面色更加痛苦,即使宋钰桐再如何注意着和墨宇宸保持距离,也不能再放任这人不管了。
何况这人才刚刚救了自己。
回想起在悬崖底的经历,宋钰桐的面色微红,嘴角也带了笑意,墨宇宸对自己那样的关切,根本不是平日里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了,这样子的发现叫宋钰桐感到惊讶的同时,心头也微暖。
从前都说,播种了才有收获。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这回……是不是该换自己收获了呢?
这样想着,宋钰桐把手探向了墨宇宸的额头,指尖触感的回馈却烧得她一个激灵。
是了,他发高烧了。想来也是,在寒冷的崖底,那人为了自己的身体,连御寒的衣物也都交了出来。更何况先前还跌落悬崖,受了内伤,腿也摔断。
拖着这样子脆弱的身躯,再痛也不会呼喊一声,这就是宸王么?那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
想到墨宇宸的隐忍,宋钰桐一时间不知道该好气还是感动,生气与他的硬撑,生气与他与自己的距离感,又感动于他的强大,感动于他对自己的接纳与救助。
若是没有墨宇宸,她宋钰桐早就坠崖而亡了。
为墨宇宸把过脉后,宋钰桐望着这偌大的军营,明白大伙儿不是被病痛折磨,就是为照顾战友而疲惫了一整日。
宋钰桐于是亲自忙活了起来,她先是为床上人处理过外伤伤口,而后又为他煎起了药,小心翼翼地边照顾火候,边为墨宇宸更换了额头上敷着的帕子。
等药终于煎好,宋钰桐也小心翼翼一勺又一勺地喂着墨宇宸,看着面前这人的唇色逐渐恢复了些血色,宋钰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宇宸的伤口由于处理不算及时,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已经发生了感染,加之崖底温度太低,伤口受寒严重,坏死的部分很多,愈合的难度太大,就连宋钰桐如此出尘的医术,也着实费了一番心力。
墨宇宸高烧不退。他昏迷得并不宁静,反而口中呓语,总是喃喃着什么。
宋钰桐想要凑近去听清,可由于照顾墨宇宸实在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她自己也是刚刚才从昏迷中醒来,没有进食的身体已经撑不下来。宋钰桐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墨宇宸现在的确不安宁,确切地说,是他的意识不安宁。
由于内伤外伤严重,墨宇宸的意志力已经无法支持他保持清醒,一切都向着他的最原始本能前进,他眼前的场景正是反映着他心中最直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