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被棉布堵住嘴,呜呜哝哝不知说什么,那双被肥肉挤得只有杏仁大小的眼睛噙着泪,随时便要哭出来。
王捕头嫌恶道:“杀人的时候怎不知后悔?”跟着让人将两具尸体抬入随行携带的担架上就要走。
“等等!”蓟芙蕖出声阻拦,“王捕头又要屈打成招?这尸体尚未检查过,怎能草草了事?”
“水里泡过的,你想要什么都没了。”王捕头持重老成的说。
这点倒是,哪怕是对于现代刑事侦破,水和泥沙都是大忌,更何况那池子里占足了两样。
“至少也听听他如何说。”蓟芙蕖退而求其次,她总觉得周掌柜身上还有可深挖的线索。
“不必了,以我的经验,便是他了!先杀人后抛尸,手法一样还有什么可狡辩!”王捕头言之凿凿,“再者,你此刻问他什么他定然不说实话,便像之前一样攀诬他人如何分辨?”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蓟芙蕖不打算和他解释微表情的妙用,但自己无数次在审讯中得益于此。
她走过去取了周掌柜的棉布,对方一脸感激道:“多谢姑娘大人不记小人,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做出那等畜生行为,你若能帮我开脱,要多少银钱都成!”
蓟芙蕖冷脸,揪住周掌柜衣领,“你记住,我不是为了给你开脱什么,若取证之后你依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个,我照样送你进大牢,但若不是,我也不想冤枉你。”
“是是!姑娘大度,是在下小人之心了。”周掌柜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蓟芙蕖此刻反倒有些想念那个颐指气使的男人了。
她将周掌柜推远些,“得了,多余的话不必说,我问你什么你需得如实作答,能否做到?”
周掌柜点头如捣蒜,“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荷花池里的死者你可认识?”
“认识。”
“关系如何?”
“关系……”
……
蓟芙蕖细细询问半晌,周掌柜绞尽脑汁将所有自己所知有关钱秀才的事情尽数交代,从微表情判断未有隐瞒。
“问这些杂事做什么?”王捕头狐疑道。
“动机。”
“嗯?”
蓟芙蕖叹气道:“杀人动机,周掌柜同闵掌柜有积怨,同钱秀才却几乎没有交集,如何会……”
“许是见到他杀人的过程被灭了口?”
“可钱秀才该比闵掌柜死得早些才对。”就蓟芙蕖所掌握的尸检知识,人在水中至少要一天时间才能泡成如今钱秀才的样子,而她今日还见过周掌柜,“你若不信大可询问仵作。”
王捕头看向同来的仵作,见对方点头,一时语塞,“那,不是周掌柜,会是何人?”
“目前还不可知。”
“若如此,需得再立新卷宗。”王捕头头次用了商量的口气同她说话,蓟芙蕖有些“受宠若惊”愣了半刻才摇头回道:“此时下定论为时过早,两具尸体看似两宗案件,却更可能是同一宗。”
蓟芙蕖话音一落,不仅王捕头,连同夜冥渊也来了兴致,插话道:“为何?”
“有些事过于巧合了。”蓟芙蕖引着夜冥渊去瞧两具尸体上的匕首,“凶器样式相同,新旧也差别不大,若说是两个凶手不约而同用了一样的器物,怕谁也不信吧,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