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已去,寒夜将至。
匆匆离开虹葭古道的陈浮生和姜泥,返回了朝春楼。
谢绝了姜泥亲自下厨设宴的盛情邀请后,陈浮生和哮天犬,又再返回烟笼巷姜家老宅。
薄雾蒸涌,凝霜遍地,家家户户如豆灯火飘零。
五大夫槐树依旧是巍然不动,仿佛百多年亭盖矗立。无论风雨变迁或沧海桑田,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陈浮生离得不远,静静观望着雾缭霜缠的五大夫槐树。
哮天犬看了半晌,不禁迟疑低语问:
“主人,你觉得这几棵老树有古怪?”
“你呢?有无什么异样感觉?”陈浮生回头笑道。
哮天犬摇摇头:
“我当年在蟠阳湖畔,见过比这大得多、老得多、古怪得多的各种奇花异树。这老槐虽然阴森,但不见得有多么出奇。”
“确实是没有什么出奇......”
陈浮生喃喃自语。
他用剑刃映照过自己的异色双瞳,也并未发现有什么离奇之处。
但这并不意味着陈浮生会放弃探寻。
只不过如今重要的事不是关心五大夫槐,而是庙观的竞争。
解决了败书盟约,又用机缘安抚了姜泥。陈浮生目前最大的动力,就是奋勇争先,开始竞争!
“先回家,明天起,我们有得忙了。”
陈浮生迈步向前,绕过五大夫槐树,向深巷内走去。
哮天犬赶紧跟上。
约莫盏茶时间后,终于踏进了姜家老宅的范围。
依照惯例,陈浮生屈指问一个卦相,叩问前尘。
须臾,得到一卦“坤剥顺动”。
咦?
陈浮生止步,皱眉。
哮天犬跟随的脚步也是一滞,疑惑地瞧着陈浮生。
所得的卦相不是好卦,坤剥代表着地陷,喻义陷阱,又喻义小人得势,君子受困。只不过,顺动之意,又代表必须以力破局,以动制陷。
“难道姜宅里有人?”
陈浮生眺望破落荒芜的姜家老宅。
此刻夜幕已至,浓雾匝绕,姜宅内漆黑无光,寂静无声。
“走,小心谨慎,恐有陷阱。”
陈浮生低语嘱咐,背幡提剑,一步步走向姜宅。
哮天犬脸目上凶相尽显,昂着凸鼻,警惕地随行。
喀嚓
喀嚓
踩着破院外的残渣,陈浮生和哮天犬,跨进院落。
此时。
恰巧高空上的弦月,散出幽幽光芒,洒落而下。
姜宅那破损的堂屋门槛边,一个白衣人,缓缓转身。
微弱幽暗的月色下。
此人就像身上发光一样,白得宛若一块玉壁,洁净无瑕。
他穿着裁剪得体的华贵玉白道袍,腰系玉带,犹如有无数晶莹剔透的光华,将他笼罩,衬托而出,气质丰神胜玉。
此人年约二十,长眉凤目,容貌秀丽近似女子。梳着道髻,斜插一根白玉簪。双手负于身后,卓然凌立,浑身气势宛若出尘谪仙。
陈浮生目光一凝,止住脚步。
白袍年青道人,却并未多看陈浮生一眼。似乎只是观望长空幽月,神情漠然,万物不萦于怀。
在他背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材佝偻的长须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