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纪孜看了眼他的资料,刚本科毕业,学编导的,专业对口。
“各位面试官好,我是薛里,来自北京……”
纪孜看向他:“你的履历很优秀,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平心而论,他们现在的团队才刚起色,不算出名,拿得出手的作品不多。对于绝大多数毕业生而言都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机缘巧合,我大学期间看过贵公司的作品,大多聚焦在社会方面,比如儿童心理问题、冤狱人群出狱后的生活跟踪等等,给我自己带来了很大的触动。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我的人生方向和我想要达到的一个职业深度……”
纪孜心里已经有数,又走流程似地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例如薪水和加班。
最后,纪孜温柔地看着他:“欢迎你加入我们,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的一员。”
薛里面上卸下了假装的沉稳淡定,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站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
成深打趣他:“真紧张了,这手里都是汗啊。”
薛里讪讪一笑,搓搓手,和他们再见。
刘志:“开局不错。”
纪孜翻着下一位面试者的资料,笑着说:“是啊,很优秀的一个人。”
一上午,出乎意料,来面试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名牌大学毕业的,也有很多学历一般但经验丰富、有成熟作品的人。
纪孜他们算是万里挑一选了六七个人,给团队里其他人都配了个助理,然后又挑了几个编导,后期和写稿人。
面试结束,纪孜先回了自己工作室。刚出来时桌子上堆满了散乱的纸张,现在那些文件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放在电脑边。应该是许言给她整理过了。
她把熬了一夜写出来的稿存入电脑里。
纪孜有个习惯,她定主题、写稿、做预算都喜欢拿笔在纸上实实在在的写出来,这样会更有灵感,思维逻辑也更清晰。
存好之后她关了电脑,锁下办公室的门,往自己休息室里去,打算再补一下午的眠。
......
客厅里,边屿沉默地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背脊挺直,嘴里咬着一根已经抽了半根的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那火像是烫在了纪孜心里。
他冷眼看着窗外的雨拍打在窗上,风也吹个不停,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号声,像是黑夜里潜伏的野兽受伤后的嘶鸣声。
一面窗把这里划分为两个世界,外面风雨交加,屋内却由于壁炉温暖如春。
纪孜却觉得自己现在就站在窗外,有大雨冲刷她,有狂风肆虐她,她的手脚渐渐失去了温度,眼睛好像有什么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抬起手背擦一擦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没有力气了,她的手麻了。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
边屿就这样冷眼看着她,看着她的狼狈与失落,在他这里,冷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理。
她站在那里缓了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把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出来,用手背迅速抹掉。
试着开口做最后的挽留:“我的毕业典礼你会来吗?”
纪孜耳朵有些耳鸣,但她还是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在祈求。在她开口之前她已经很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想她不能表现得太没出息。
结果,还是没能做到。
她连一句话都说的不平稳,旁人听了就会听出这个女孩现在隐忍着她的难过。
她有些讨厌这个不争气的自己。
边屿抽完剩下的烟,转过来,绕开她把烟头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双手插在裤兜里,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只是可能因为抽了烟的缘故还有些沙哑:“早点睡,你明天还要期末考。”
说完就上楼去了。
纪孜还是面对着窗外,她看着窗上映出的身影,他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楼上转角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没有看她一眼,从她告白后他一直背对着她。
在他面前,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他是最无聊的观众,冷静地看着她在他面前蹦哒。
在她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眼前时,他避而远之。
他不愿说些什么来拒绝她,因为她是朋友的侄女是从小长到大的妹妹,他会给她面子。
他也不必说些什么,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纪孜,他不要她。
窗外的雨还在下,愈演愈烈。
眼里有温热的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试图在这场雨幕中找到一个焦点,遗憾的是,直到凌晨雨停了她也没找到。
最终,她放弃了。
明天还要考试。
她保留着这个念头呆滞地回了自己房间。
不想洗澡也不想换衣服了,直接拉开被子把自己塞进去,被子拉过头顶,黑暗笼罩着她,莫名给她一点安心。
今天一天都太累了,她沉沉地睡去。
还没干的泪痕就这样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