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吵囔得厉害,吵得沈荷扎针的手有些抖,吵得她有些心神不宁。正好蒋大嫂端着药碗进来,说是药已经熬了两个时辰。
沈荷这才恍然自已已经在屋内关了两个时辰。
喂过药,行过针,再探蒋飞脉膊,沈荷神情轻松了许多。这才想起来问蒋大嫂外面吵闹的原因。
“黄大夫领着人来了,非要看你的九里香,说你根本没采到药,是假冒九里香骗钱。”蒋大嫂看着面容疲惫的沈荷,自已都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有些违心,因此话越说声音越小。
沈荷无奈一笑。
她这莫名其妙就得来的医术,自然会有人怀疑,有人猜忌。这件事情总得有个交待,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俗话说,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需要徐图缓之。
因此乡民面前到好过关,她只要用真诚,用仁心为他们治病,给予恩惠,便可换得信任。
但黄德才并不是普通百姓,他并不好糊弄。先要想办法打发了黄德才,让他以后都不敢来招惹她。能让黄德才住口的最好办法便是能让蒋飞醒来,只要蒋飞站在他面前,亲口告诉他自已的感受,亲口告诉黄德才药中滋味,黄德才才会自行收手。
沈荷出现在黄德才面前时,身着旧衫,衫上带着几个不同色块的补丁,面容也憔悴异常,一双眼睛也呈现水肿样,但依旧挡不住她唇边浅浅的笑意。
“沈荷见过黄大夫。”沈荷看着黄德才嘴边颤动的八字胡,越发觉得黄德才面容生得刻薄。难怪做着大夫却行着剥削人的事情,没有一点仁德可言。
黄德才瞅了瞅沈荷一身上下,不禁眉头皱起,那两撇颤动的胡须颤得更厉害了些。显然是瞧不上沈荷穿得太过穷酸,眼神里是挡不住的嫌弃。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怕沈荷身上的穷气会沾到他的身上。
“乡野丫头,穷怕了也不必出来行骗,欺世盗名自称医者,医死人上了公堂,那可是要吃牢饭的。”黄德才冷哼着斜视沈荷,将牢饭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沈荷并不惧他。“黄大夫,小女子才疏学浅,怕得很,真怕自已医死了人,因此想向先生请教个问题。”
“哼,老夫行医半生,自问医术远胜于你,有话便问吧。”黄德才被重视起来,便提了提宽袖,正了正衣襟,摆出一副老沉模样,信誓旦旦放言。
“古人云,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
若身入杏林一朝为医,须竭力保持初心,金钱名利淡如水,医德医道大于天。其次,求不得仁术唯求存仁心。”沈荷搬出了杏林大家身前身后言。看震住了黄德才,正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沈荷便顿了顿又继续问:“您可有依了古人教化?听了尊师医训?或是已承师德袭仁术?”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不掂掂自已斤两,在此口出狂言,拿教条压老夫?”黄德才未料沈荷竟会如此,怒意腾升。
他的师傅可从没教过他什么仁心仁术,只要能看好病,收诊费便可。但现在他不可能当着所有人面对师傅出言不敬,抵毁师傅名誉,只能自已忍着气,将怒火发到沈荷身上。
“您休要动怒,沈荷知道您医术超群。定是有着容人之雅量,不与我这黄毛丫头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