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甚看着侯府门口的小姑娘,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这是他家的小姑娘啊。 文氏急匆匆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女儿。她急步走过去,拉住洛池烟的手:“夭夭……”瞬时母女俩的眼圈就都红了。 洛甚还算理智,他将缰绳交到下人手中,走上前来,拍拍文氏的肩膀:“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文氏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伸手抹掉泪,对祝姑姑道:“姑姑见笑了,今日多谢您了,姑姑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进府喝口茶水,稍作歇息。” 祝姑姑笑道:“奴婢就不进府了,宫中三殿下那里还需要奴婢打理,先告辞了。”说完向洛甚与文氏行了一礼,就踏上马车往内城走了。 送走祝姑姑,侯府众人才相携回府。 因为考虑到洛池烟脚受了伤,本来备了软轿的,但洛池烟坚持想走一走,文氏便直接领人往一早给洛池烟准备好的芳菲苑去。 洛甚与洛池安父子走的稍慢些,刚入府,洛甚就对洛池安道:“你一路上辛苦了,先回去洗漱一番,歇一歇,我与你娘先去看夭夭,你晚些时候直接到芳菲苑来用晚膳。”洛池安点头,便转弯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洛甚快走几步赶上了妻女。 洛池烟的脚本来就伤得不重,再加上旁边有文氏小心扶着,走路倒也与旁人无异。 一路上整整齐齐,依稀还有些原先家里的影子,洛池烟悬着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洛甚三人刚到芳菲苑坐下,管家就领着府中的府医到了,因着文氏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府中也养着大夫。 洛甚命人小心搀扶着洛池烟内室的美人榻上去,又对府医道:“劳烦小薛大夫替小女瞧瞧她脚上的伤可严重?” 那薛大夫自然道不敢当,便往内室看洛池烟的伤去了。 小薛大夫小心地褪下洛池烟的鞋袜,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处。 文氏在外面等不及,便直接进来了,洛甚本也想跟着进来,却被文氏一把推了出去,思及女儿已经不小了,便也作罢,只在外面等。 不一会儿,小薛大夫便示意一旁的婢女帮洛池烟穿上鞋袜,她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交给文氏:“夫人,小姐的伤并不严重,不曾伤到骨头。这时活血化瘀的膏药,夫人可着人为小姐涂抹,一日三次,直至消肿即可,还有,一日之内不要让小姐用热水泡脚,只用冰块冷敷,第三日起可用热水泡脚,最好能加一下活血化瘀的药材,三日后可使人轻轻为小姐按摩腿部,切记,三日内一定不能下床走动,虽未伤到骨头,也万万不可大意。” 文氏自然一一道好。 洛池烟不觉得自己的伤有多重,反倒是小鹂,她可是严重多了:“娘亲,小鹂……那个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 文氏有些心疼地拉过洛池烟地手:“夭夭放心,咱们刚回府时便请小薛大夫地父亲去看过了。薛大夫医术高明,自然可以医好那姑娘的。”她顿了顿,有些感慨道:“看着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她爹娘怎么舍得她出远门呢?” 洛池烟细细将缘由跟文氏讲了,又引得文氏一阵唏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文氏见她衣服上似乎还有血迹,便着人替洛池烟更衣。 洛池烟换好衣服后,文氏念着洛池烟脚上有伤,行动不便,便让洛甚进来说话,也省得洛池烟来回挪动再伤到哪。 不一会儿,洛池安也过来了,一家人自是温暖和谐,其乐融融。 这边莫涵随刘吉安回宫,宫中不许骑马,所以莫涵几人在宫门外便下马改步行。 刚入内宫门,便看见崇安帝身边的周公公,似是等了好一会了。 周公公见了莫涵便上前行礼:“奴才见过三殿下,陛下等您好一会了,奴才奉命领三殿下往御书房去。”然后又对刘吉安道:“皇上口谕,今日刘大人辛苦,准大人三天假,还请大人回府好好歇息吧。” 刘吉安今日刚被人比作和周公公是一类人,此时更是不想见到他,此时崇安帝的旨意来的正是时候,他向莫涵告辞,便回家去了。 周公公示意莫涵:“殿下这边请。” 莫涵点头跟上。 御书房内,一袭便服的崇安帝正在窗前踱步。 他这个三儿子啊,自长子去后便住在他外祖家里,大将军教出来的孩子自是不差的,但许是长子与郑氏的缘故,这性子确实是冷了点,便连他这个父皇,也未曾显得有多亲近。 崇安帝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案桌旁批改奏章去了。 不一会儿。周公公便领着莫涵到了。 莫涵上前行礼:“给父皇请安。” 崇安帝示意莫涵在一旁坐下,又命周公公等人下去,这才放下手中笔:“解决了?” “是。”莫涵淡淡答道。 “那便好。”崇安帝只觉得常年压在心头的一块顽石总算解决了。 接着,崇安帝颇有兴趣的问道,“听说你路上出了点麻烦?” 莫涵并不奇怪崇安帝会知晓此事,不过不知他究竟知道多少,只循规蹈矩的答:“许只是些小贼罢了,况且只是冲着靖平侯家的洛小将军去的,儿臣不过恰好遇上了,便帮个忙罢了。” “听说那洛池安是去接她妹妹回京?”崇安帝不厌其烦问。 莫涵言简意赅答:“是。” 崇安帝接着又问:“靖平侯府那小姑娘没有受伤吧?” 莫涵答:“一点轻伤。”随后执其茶盏抿了一口,心道父皇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崇安帝觉得无趣极了,有些嫌弃的摆摆手:“罢了,你今日赶路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你还住昭音殿,常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等会他带你去。” “还有,”他补充道,“明日去见过你外祖,你许些年不曾回京,自然该去看看他。” 莫涵颔首起身,淡声道:“自然,儿臣告退。” 刚走到门口,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对崇安帝说:“今日城外之事父皇最好不要声张,父皇也知洛家小姐在场,若是传出去毁了人家的清誉,怕是靖平侯爷会找您拼命的。“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 崇安帝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心里暗骂:小兔崽子,跟你老子这样讲话,好歹朕也是皇帝,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跟朕好声好气的说话呢,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骂完又补了一句:不肖子孙。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批折子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周公公才听到御书房内喊:“周平。” 周公公忙推门进去,只见案桌上的折子似乎没怎么动。 崇安帝大手一挥:“吩咐御膳房,晚膳备酒。朕今日高兴,御书房内宫人皆赏银十两。” 周公公忙跪谢圣恩,心道都是拖了三殿下的福。 莫涵出了门,便见陌七与常德已在外面候着了,便道:“走吧。”便先走了。 常德悄摸看了陌七一眼,见三殿下身边这侍卫并无异色,便不再多话,跟在莫涵之后走了。 昭音殿是崇安帝一早便命人打理出来的,如今昭音殿的宫人更是整整齐齐站在殿外,恭迎主子回宫。 打头的便是先后郑氏的乳嬷嬷辛氏,以及她的孙女碧筝。 自莫涵离京后,辛嬷嬷就成了昭音殿的一把手。虽然当初辛嬷嬷对于莫涵没带她而是带来祝姑姑心里有那么点儿疙瘩,但仗着先后乳母的身份,辛嬷嬷在昭音殿过了三年为所欲为的生活,那点疙瘩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碧筝是莫涵离京后不久才来到京城的,作为辛嬷嬷的孙女,在昭音殿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等了许久,自是受不住,她有些抱怨地对辛嬷嬷抱怨:“祖母,还要等多久啊?” 辛嬷嬷拍拍她地手安抚到:“小祖宗,你安分点,安心等,今日殿下回宫,你不要胡闹。日后更是要收敛一点,不要向原来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告到三殿下那里去,我也保不了你。” 碧筝撇撇嘴道:“哦。” 众人左等右等,不想没等到莫涵,反倒是先看到了祝姑姑。 虽然祝姑姑离宫三年,但昭音殿并没有多少新进的宫人,所以大部分人都认得她。 一时间众人皆向祝姑姑行礼,祝姑姑笑着叫人起来:“都是服侍殿下的,诸位不必多礼。只是殿下不喜拘礼,诸位还是散了吧。” 这下子辛嬷嬷倒是不乐意了:“ 玫娘这话就不对了,殿下三年未回宫,今日回来,自然是要好好迎接殿下,难不成要殿下进门看到宫中冷冷清清,那才是真真伤了殿下的心。”祝姑姑原名祝玫。 知晓辛嬷嬷的性子,祝姑姑也不欲与她分辨,只敷衍道:“辛嬷嬷既然如此说,那边等吧。”说罢便不去管他,只去找人去收拾莫涵的行李。 辛嬷嬷见她如此行事,心道出门三年竟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便有些恼了:“玫娘这是什么意思?行李放在那里又不会自己跑掉,你这样将人都支开谁留下迎接殿下?难不成在玫娘心里,殿下还比不上一堆行李?”说着便让祝姑姑支去的人各归各位。 祝姑姑心下好笑,只得道:“殿下吩咐,不必刻意接他,宫人各司其职便好。”其实她还隐去了莫涵命她将他宫中人按原先的习惯大抵调整一下的吩咐,只是眼下若是讲出来,这辛嬷嬷真能闹起来,还是先不说为好。 辛嬷嬷冷哼一声:“殿下不再,自是由你一张嘴随便说。” 祝姑姑只觉得几年不见这辛嬷嬷越发无理取闹了,正欲分辨,便见身边宫人纷纷行李,她回头,只见莫涵到了,心下一阵无奈,只得跟众人一起行礼:“见过三殿下。” 莫涵见此场景,便知祝姑姑定是没搞定辛嬷嬷。 辛嬷嬷既是郑后身旁的老人,莫涵也不能太拂了她的脸面,只先让人起身,又道:“辛嬷嬷年纪大了,再加上祝姑姑近些年一直照拂我的起居,今后我昭音殿便交给祝姑姑打理吧,辛嬷嬷辛勤多年,如今也该歇歇。” 辛嬷嬷心下一阵不忿,只觉得莫涵心偏得狠,正欲说话,便被祝姑姑打断了:“殿下一路上辛苦,先去正殿歇息吧,奴婢这就命人整理行装。” 莫涵点头,便往正殿去了。 这边辛嬷嬷就要说出口的话被祝姑姑硬生生打断了,心底极是不快,待莫涵走远后,恨恨瞪了祝姑姑一眼,便领着孙女回房去了。 祝姑姑也只当没看到,只吩咐众人将行李搬下来,又逐一规整到位,自是井井有条,一刻钟便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