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前半夜,明月雾不过偶尔小咳几声,他还制止了随侍太监传太医;却是到了后半夜,咳嗽越来越严重,甚至咳出血丝,不得不宣太医;太医连夜入了御书房,皇上病了的消息,这才不胫而走。 众人得了风声立刻赶来,任谁都没想到,太子比任何人都早! 沐叶飞也入了宫,传旨太监见着他,不待他问,连忙将他迎入内。 沐叶飞进去寝殿不久,明月啸出来,他到众人面前:“各位请回吧,父皇身子已无大碍,太医说了,休息一段时日,父皇便可痊愈。” 众人七嘴八舌,问了一堆问题,他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得了想要的答案,大家终作鸟兽散;送走众人,明月啸转回头,望着身后寝殿门好一阵,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沐叶飞从寝殿出来,见太子还在,他行到太子跟前,面色无异的与之打过招呼后,大步离去。 目送那人背影消失眼前,明月啸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也离开。 …… 一连多日,明月雾没有踏出过寝殿门;身体抱恙,除了身边亲信太监外,无任何人来为他侍疾;皇上降下旨意,免了晨昏定省,众人不敢抗旨不遵。 明月啸也不例外,除那天早上见过父皇一面后,这些日子他也再没踏入过,皇上的寝殿内;但他没闲着,他不似众人想破了脑袋的找办法,要去皇上面前献殷勤;这些日子,他离宫去了太庙,每日持斋诵经,跪在祖先牌位前,祈求祖先保佑父皇身体早日康复。 明月啸的此番举动,宫中人人皆知,却是令大家摸不着头脑。 这个节骨眼上,身为太子的正确做法是要主动站出来,为皇上分忧解难;军国大事才是最重要,而不是借着去太庙祈福,躲清静。 太子的不按常理出牌,使得已成年懂事了的皇子们,各个琢磨开;琢磨到最后,众人心思琢磨到一块;乘着太子不在宫中,一定要博得父皇赏识;懂事了的皇子们,即使已经“懂事”了,但比在心思深沉的太子跟前,还是太嫩。 病榻上的皇上,不需要能为他排忧解难的儿子们;朝中大臣众多,养着他们,就是用来为皇帝排忧解难、出谋献策的。 明月啸的第一步棋,走的相当成功,借太庙祈福,孝顺儿子的形象,将其他兄弟甩了几条街,毫无疑问,他在明月雾心目中,份量又重几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朝中大臣看出太子此举有何目的.的,也不在少数。 沐叶飞得知,明月啸跑去太庙暂住时,马上就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他除了暗自冷笑,照旧无异忙着,自己明着应该忙的事,但暗地里更加小心戒备。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雨过后,才觉真正的秋意袭来。 御花园秋日盛景浓,修养了好多天的明月雾,身子彻底康复,今天由祈福归来明月啸陪着逛园子;支开所有人,父子俩一前一后,赏着景、聊着天。 “......父皇久病才愈,儿臣陪您赏游一圈,便送您回去早点歇息吧!”稍落后的明月啸,适时建议。 行在前头的明月雾,淡笑:“啸儿,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没那么脆弱,父皇年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病痛为何,这次不过是个意外!” “父皇,话虽如此,可毕竟......”稍稍一停顿,似有为难,但还是说道:“......毕竟现在的父皇,已不再是,十几年前的父皇,儿臣还请父皇,多多爱惜龙体才是。” 简简单单一句关心之语,普通人听了无异,但落入天子耳朵里,那就意味深长了;明月雾停步,转身:“啸儿,你想对朕说什么,大可痛痛快快说出来,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口气含着意味不明,脸上微笑也不见了。 明月啸眼神无任何躲闪,大方回话:“父皇,儿臣的意思很纯粹,您是儿臣的父皇,儿臣事事以您为榜样,做儿子的,只想看着自己的爹,往后平平安安,这样儿子才能,继续以您为榜样!” “是吗?”眼神微眯,半晌:“啸儿,你应该明白,刚才那话,对朕大不敬,你就那么不经大脑的说出来,不怕吗?” “儿臣当然怕,儿臣身为太子,本就时时谨言慎行,如此做法,就是怕您多心,如果因为怕触怒您,而说一些违心的话,那儿臣这个太子,岂不辜负,父皇的信任与栽培了!” 对视中,明月雾抬手,拍了拍明月啸的肩:“你的那几个弟弟,要是也如你一样,敢如此说真话,就好了!”叹口气,转回身,继续行在前头,“朕的身子你无需挂念,朕还想多活几年,看你们一个个都为朕,多添几个孙子呢……” 缓口气:“……啸儿,你是太子,是我大沐储君,未来肩上的担子很重,总不能一直这么安逸,从明日起,你来御书房,帮朕批阅奏章,早些历练下……” 明月啸暗暗压下浑身惊惧,刚才说出那话时,他紧张的气都快喘不上,面上神色无异,完全就是强装的;现在更对那位神秘朋友,佩服至极,将才那些关心父皇的话,是那人教他这么说的! 那话,若是普通人家的儿子,对父亲如此关心安顿,不但没什么,还是大孝;可他不一样,身为太子,却用如此话语规劝当今皇上,明摆着心思不纯、话中有话;皇上本就多疑,弄不好,还会因那番关心之词,失了皇上的心! 现在好了,虽有惊、但无险,目的已达到;悄悄舒口气,跟在前行人身后,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渐渐远离御花园,宫人、婢子,远远随行...... 入夜,一场简单的,庆贺皇上龙体康复的家宴过后,明月啸回东宫;所有伺候宫人离去,蛟冥凭空现身,看清来人,明月啸迎上前:“朋友,咱们的第二步棋也成功了,本宫明日就可进御书房。” 黑袍银面具的蛟冥,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很好;现在该是用到李凉那个废物的时候了,这一步太子爷得费点功夫,能否成功,全看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