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矮榻前的刘公公,稍微微弯腰:“那人会不会助您成事,老奴不敢妄下定论,但那人会帮您,扫去沐将军这块拌脚石,是一定的。” “哦?公公何以如此肯定?” “先前您说过,那人是个来去无踪、且身怀异术的非普通人;如此,您必然也能想到,以那人本事,想取沐将军性命,简直易如凡掌;可他却舍易求难,要借您的手,去整治沐将军,足能说明,他确与沐将军有仇,而且,仇恨还不小!” 刘公公的分析,让明月啸记起,那人曾说过的话,“我与沐叶飞有仇,我要借你的手,让沐叶飞死的很难看。”,“取他性命做什么,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我要让他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他与沐将军,究竟有何怨仇? 思量半天,收回思绪;无论他与沐将军结了怎样的仇,借他们之间结仇的事,自己算是个受益者;最起码,有他帮忙便能顺力度过,眼前危机。 一直还有点悬着的心,这会才是,真正放进肚中;又思片刻:“公公将才说,不能确定那人一定会助本宫成事,这话又怎么说?” 刘公公答非所问:“知己知彼,才敢交心,殿下并不晓得他底细,难道您敢完全相信与他?” 这话问到点子上,明月啸当然不敢完全相信一个藏头露尾的神秘陌生人;天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殿下韬光养晦多年,难道还在乎,再多养个一时半会?” 已经筹谋多年,的确不在乎,再多个一两年,眼下扳倒沐将军,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将上位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清除,父皇身边再没有第二个,能让父皇如此信任的武将,好好利用父皇的疑心,便可将其他人轻松摆平、收入麾下,最后为己所用! 经刘公公开导、解析,明月啸也想明白了,自己被那神秘人利用,那人又何偿不是被自己所用,大家有共同目标,只要目的能达成,互相利用不失为,最保险的合作! 打个哈欠,困顿袭来,明月啸就寝安歇,刘公公离去。 ...... 人生戏,戏中人,开锣鸣唱几家戏,本该你方唱罢我登场,现在却是同台拼演技。 秋近尾,立冬快来临,终见枝头枯叶落,站在宫门城墙上,一眼望去,秋日京城,繁华依旧;沐叶飞一手抚城墙,微眯双眼,定定望远处。 那个李凉,居然向他告发,太子密谋造反! 谁来向他告发太子谋反,都不奇怪,可偏偏是那个李凉,这就有问题了。 太子的一举一动,沐叶飞最清楚不过,就连那日傍晚,李凉去太子别院,他也第一时间知晓;李凉与太子一个鼻孔出气,怎会转头空子,那人就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李凉告密也就罢了,还偏偏到他这来告密,对方明摆着,在给他下套。 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此事干系重大,沐叶飞不敢大意,太子谋反的事,皇上并不知,可现在要不要告诉皇上,他最信任的儿子正谋划夺他的位,难住了沐叶飞。 为何难? 照此看,太子应是知道了自己的所有动作,才故意将李凉指派出,来向他告的密,若现在告诉皇上,太子预谋篡位,无凭无据,如何叫人信服? 再者,太子此举表明,立冬节那天不会有所动作,那他沐叶飞岂不成了诬告;皇上又不知,自己暗地里做下的部署,若此时告诉皇上,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事,皇上会怎么想! 扶着城墙的手,攥成拳,眯着的眼,缓缓闭上,大脑快速活动。 自己的部署,应是万无一失,风声如何走漏的?以太子的谨慎、小心,他不敢将他的策划,就这么的捅给自己,看来他背后有高人。 对方这步棋,走的实在妙,倘若现在叫皇上知道,自己的秘密动作,恐怕他才是那个,恶人先告状的谋朝篡位者。 后背感到冷风嗖嗖,这还是头一次令沐叶飞有种,吃了一堆苍蝇恶心的要死,就是吐不出来的感觉。 “你大爷的,敢阴你爷爷,我定要将你个孙子揪出来,扒了你的皮!”他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从没听他说过的话。 睁眼,拳头越捏越紧,目眺远方,思谋该如何,接招太子爷! …… 御书房,气氛压抑。 明月雾手中奏折被展开,他双手颤抖,满眼不敢信,将奏折上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过了好一阵,狠狠将那奏折拍在面前龙案上:“朕不信,朕一个字都不信,这怎么可能,这份奏折是谁呈上来的,朕要砍了那个,挑拨是非的小人!” 龙颜大怒,宫人婢子,连同明月啸,全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父皇,请保重龙体!”还弯腰低头的明月啸说道。 将其他人打发掉,“啸儿,起来说话。”待明月啸站起身,龙案后的人,发问:“这份奏折,你怎么看?” “儿臣也不相信,那上所说是真的,沐将军怎可能谋反,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明月雾一根手指,轻敲面前龙案,盯着端立的人好久。 明月啸一脸平静的与之对视,无任何异样。 明月雾停止手下动作:“啸儿,你当真如此认为?” “儿臣很相信,沐将军的人品,沐将军忠心为国,连他手底下的北面驻军,在这太平年,还要时常进行士卒熟演,以保证咱们大沐军魂不灭,能随时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说着说着,仿佛想到什么,越说,声音越小,剩下的话,似乎再说不出口,梗在嗓子眼。 明月雾绕过龙案,行到明月啸面前,满目阴霾:“啸儿,你故意给朕说这些,干什么?”言语透浓浓的意味不明。 稍一顿,连忙为己开脱:“父皇,若说儿臣是无意口不择言,您定不会信,但儿臣,真是并非要提这事,北面驻军正在进行士卒熟演,满朝文武人人皆知,父皇也知,难道在这特殊时候,儿臣提出,就算别有用心吗?” 对视好久…… “你给父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对这份奏折,有何看法!” 内里暗松,面上依然无异:“依儿臣看,光凭这样一份,无署名的奏折,妄断沐将军谋反,实在有失妥帖,万一呈上这份奏折的人,与沐将军有过节,对方这么做,就是想公报私仇呢……” 明月雾没接话,等接下来的说辞。 “……将才之言,只是儿臣一方面的推断,还有一方面就是,这份奏折上的内容若真属实,但也得经过核实,才能确定是真是假!” 明月雾抬手,轻揉太阳穴,半晌道:“一份无署名的奏折,是如何绕过层层关卡,直达天听?” 明月啸满面惶恐,立时又跪倒:“父皇明鉴,这份奏折,确是儿臣,从送来的奏章里取出批阅的,父皇若不信,儿臣愿受御刑司查察!” 父子俩同时批阅奏章,而那份密告沐叶飞谋反的奏折,是从明月啸批阅的那一堆里冒出来,实在不能不令明月雾怀疑。 微思片刻,着明月啸起身,“那份奏折是否属实,朕会去查,啸儿你记住,今天事,绝不能传出任何风声。” “是,儿臣谨遵父皇旨义!” 再没了接着处理政务的心情,明月啸离去,明月雾将那份奏折,又看一遍,上面说,沐叶飞会在,立冬节那天动手! 他不相信,沐叶飞会背叛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背叛他,他都不相信,沐叶飞会背叛他! 合住手中奏折,随意扔回龙案上,背手身后,闭眼道:“影卫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