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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蓝公子昨夜挨了那人打,他与那人之间,定有某种关联。    不再记挂,专心随义父往北。    去流放地,烟华岭是必经之路,穿过这个鬼地方,得要三四天行程;但往北,等于绕路去别处,也就无需再在这里头,呆那么久。    待天色又见暗,便能看见,烟华岭外头,覆盖的一片白茫茫。    入得烟华岭两天一夜,进去时那么多人,出来的,却只有她和义父。    踏上白雪地,转回头望来处,不见那个人影子。    “笑影,你这是第几次回头了?”沐叶飞明知故问。    小脸一窘,又转回身:“义父,你别总是取笑我,我就是随便看看而已。”他的话中意,她明白。    他微笑,轻摇头:“义父也年轻过,能理解你的心情,人生得一知己不易,能得一个,相伴一生的知己更不易……”    缓口气:“……丫头啊,一时心疼,的确难捱,但你应该明白,长痛不如短痛,那人是你的一个劫,要不要将这个劫丢掉,全在你自己。”语重心长道。    笑影何尝不明白,将对小龙的思念藏在心底,以为以后也许就那样过了,却又撞见个蓝公子。    今早与他分别后,行了一天路,蓝公子的音容笑貌,与小龙时不时重合,有时甚至在想,他要是小龙多好,或着小龙是他多好,这样她就没有负罪感。    她明白,一定是对蓝公子起了心思,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负罪感。    想借昨夜看到的幻象来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蓝公子,可她做不到。    即使幻像中那个,和蓝公子一模一样的人,多么叫人恐怖,她还是无法叫自己的心不去想他。    义父的话,她也懂,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笑影垂眸,表情来回变化着。    沐叶飞再摇摇头,只一句:“我们继续走吧。”    他能说什么,女儿家长大了,总有自己的心思,他这个做义父的,最多只能为她把把关,能不能迈过这个坎,还不得全看小丫头自己。    稍落义父后头点,随他前去。    已经出来烟华岭,脚下是白雪,每走一步,发出“咯吱”响。    风雪停,遮月乌云避,皓月当空,加之到处一片白茫茫,夜晚行路,视线不受影响。    另一边,路旁有座小茅屋,等在门口的人,时不时朝远方眺望。    远处,出现两个往来移动的黑影子,陆秦立刻警觉,打一响指,隐在茅屋附近的暗哨,做好防备。    移动黑影渐靠近,陆秦防备着迎上,离近,眼睛一亮:“将军,你来了。”快步冲到来人跟前。    夜虽黑,沐叶飞和笑影,却将陆秦眼中的急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抬手,拍拍陆秦肩:“辛苦了……”    “将军,属下按你的吩咐,将人安顿这里,一直候着你。”陆秦废话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旁听的笑影不明白,陆秦说的将人安顿这里是何意思,但她能反应过,陆秦做的事,应该就是天牢中,义父托她给陆秦带的那句话。    “好……他们可好?”问着话,抬步朝茅屋那过去。    陆秦行在身后:“公子无恙,只是夫人……”    话还没说完,沐叶飞瞬间移动前方,眨眼功夫,便到茅屋前。    笑影惊叹,义父武功竟这般出神入化,再听他与陆秦对话,明白了义父当日拜托她的事,是什么……    茅屋中,亮一盏昏暗油灯。    昔日华服贵妇,褪去绫罗,一身普通粗布衣衫,因身子抱恙,面显菜色。    她闭眼,躺在简易床榻上,沐允轩伏在床榻边闭眼。    望着妻儿变成如今模样,沐叶飞心痛涌上。    闭眼妇人,觉到异样,缓缓睁眸,看见床边端坐的熟悉面孔,眼眸立时大睁,激动:“将……将军……”挣扎着就要坐起。    “夫人!”身子前倾,一把扶住妻子,将她扶着坐起来。    异响惊动沐允轩,酣睡中醒来,看清来人,“爹!”连忙站起身。    隔着茅屋窗子,传出妇人呜呜哭泣,立在屋前不远的笑影听见了,心中也为义父泛起难过,好在一家三口团聚,也算上天待义父不失公平。    陆秦认得笑影,那晚正是她给他带话,才叫他做好了,接应夫人和公子的准备。    那句“京城外九里坡,不见不散”的暗号,是将军在很早以前,就给他交代过的;将军说过,伴君如伴虎,即使再蒙受盛宠,说不定哪天圣颜突变。    以为永远不会听见那句暗号,谁能想到,世事无常。    茅屋中的妇人,眼泪释放好久,才停下哭泣。    沐叶飞为她拭去泪水,满目心疼:“夫人,对不起,跟着我没过多久好日子,却又连累你和允轩,因着我受罪……”    “将军,不要说什么对不起,自我嫁你那天开始,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既然咱们命中有此一劫,我认了,只要咱们以后还能在一起,我就死而无憾……”    “不要说胡话,什么死不死,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等为夫做完要做的事,我会去找你和允轩……”    立在床榻一侧的沐允轩插话:“爹,你还有何事要做,我和娘已经等了你好些日子,你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安抚好妻子,他站起到儿子面前,与之对视:“允轩,你已经长大,是该肩负责任的时候了,爹虽不再是朝廷的镇北将军,但爹身上的责任还没卸下,爹必须去完成,往后,照顾好你娘的事,爹要交给你。”    “爹,你还要做什么?”    “是啊,将军,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床榻上的妇人,揭开被子,扶着能扶手的地方,就要下地,被沐叶飞又一把扶住。    夫妻俩站定,沐叶飞为她拢了拢耳边垂发。    又看到,不过短短数日,她原本夹杂些许白发的青丝中,添了更多白,心越疼。    一把将妻揽入怀,抚着她后背:“若华,我一时给你说不清,我要做的事是什么,但请你相信我,做完该做的事,我会去找你和允轩,好不好。”    伏在丈夫肩头,泪水湿了他衣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他一旦决定了的事,向来说到做到,他说有事做,便一定会去做;答应她,做完事会去找她,那也是铁定的承诺。    相拥半晌:“好,我和允轩等着你……”    拥着妻子,闭眼,长叹:“若华,对不起,我是个不够格的丈夫,连累你跟儿子……”    她站直,望着他:“将军,不要说那么多,即使咱们被抄家,皇上不允许咱们再入京城,我们还是有地方去的,我和允轩可以先回去老宅,那里是属于咱们自己的地方,我和允轩在那等着你,等你忙完了,你就来老宅找我们,我们一样能团聚。”    “老宅那里,你们不能再回去。”    “为什么?”母子俩异口同声问。    为什么!    冷哼,太子能放过他是怪事,“若华,你跟了我这么久,你仔细想一想,老宅还能回去吗?”    聪慧的女人,即使上了年纪,依旧聪慧,凝眉思索不多时,就已想明白。    不光她想明白,沐允轩也明白,这次的事件,爹是遭人暗害,害他的人若还想继续下手的话,那么他和娘,就是爹的软肋,否则爹也不会,将陆秦指派出来,保护他和娘。    “将军,若连老宅都不能回去,我和允轩还能容身哪里?”淡淡愁容上脸。    沐叶飞微一笑,抚了抚妻子的脸颊:“为夫虽然虎落平阳,但为夫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去处,只是要你和允轩,旅途劳顿下……”    别眼,对上儿子:“允轩,你和你娘,天亮后就启程,去漠腊,永远不要再回来,爹忙完,会去漠腊,同你们汇合!”    母子俩知道漠腊,不就是当初旻王的封地么,那里地处西北,路途遥远,去了那里,想再回来,不是说能回来,就能回来的。    天大地大,在哪里安身立命都一样,况且这里已经没了他们的容身处,可是去了漠腊,人生地不熟,叫他们往后如何过活?    发觉娘亲若有所思,沐允轩给她安慰:“娘,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不会叫你受苦,我们在那里,等着爹就好。”    若华眼露欣慰,儿子到底是长大了,知道疼娘、也懂事了,更知道承担责任。    沐叶飞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允轩,既然说出来,就要做的到,我就将你娘,托付给你好生照顾。”    说完,再度对上妻子:“若华,不要担心,为夫刚才说过,我沐叶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在多年前,就已做好安排,原以为,做下的安排永远不会用上,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藏不住。”    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黑旧戒指取下,放在妻子手中:“拿好这个东西,到了漠腊后,会有无幻宫的人接应你们,对方只要见到这枚戒指,他们会照顾你们!”    若华对无幻宫略有耳闻,沐允轩则大惊:“爹,你……你居然和无幻宫的余孽,有联系!”    听儿子口中冒出的余孽两字,若华也是大惊:“将军,你怎会与那个无幻宫有牵扯?”    他摆摆手,暗叹。    无幻宫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当年剿灭西北王一党时,若非他,无幻宫怕是真的就不复存在。    无幻宫毕竟是最有用的情报组织,其中也有他的心血在里头,无幻宫人才济济,就那么灭了,多少有些心疼。    当初为了打入明月枫身边,他才帮着明月枫创建无幻宫,要他亲手毁掉无幻宫,怎么下的去手?    不错,无幻宫的确是明月枫一手创立的,但无幻宫的创立,没有沐叶飞的话,是创立不了的。    母子二人,得知沐叶飞与无幻宫,竟有这样牵扯,实在不敢信。    挽住丈夫胳膊:“将军的意思是,那个传说中,无恶不作的无幻宫,和你还有深厚的渊源?”    “无幻宫的确无恶不作,这只是世人看到的表面,无幻宫所做的恶事,都只是针对那些恶人来说,听过以恶制恶这个词吗?”简简单单一句解释,马上就使眼前妻子和儿子,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爹,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无幻宫里,其实都是好人,只不过,他们做好事的方法,和咱们常人理解的不一样。”    “没错......当年铲除无幻宫的时候,爹瞒着皇上做了背主的事,才将无幻宫的种子保留下;几个月前,肃贵妃寿宴后,爹向皇上提起过,重建无幻宫一事,想让皇上能够重用无幻宫,可爹提的这个意见,皇上只点头赞成,并不见有实质动作,说明皇上根本没有重视过无幻宫,将那么多人才埋没,算皇上的损失……”    听沐叶飞细细道来,沐允轩和她娘,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