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如同棒喝,柳毓珄脑门子嗡的一下,再也听不到任何话语,只见徐公子和老板温和的笑着。
按照太学规则,每人只有两次入学考试资格。
也就是说她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学会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之前她只需要学书、数即可。
尤其是她算术学得非常棒,她掰着手指头简单算了下,发现自己还不如一路要饭回去。
毕竟学乐、射、御是需要花大价钱的。
“这也合情合理。”老板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快要跳起来骂不公平。
确实合情合理,要是她顶着穷苦地区的户籍,获得降低考卷难度的资格,那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早就把名额全占了。
“姑娘别灰心,京城繁花似锦,即便入不了太学,也有其他前程的。”徐公子看完热闹后,好心宽慰她。
“比如?”柳毓珄好奇问道。
如果自己能攒下钱,这样只要赶在20岁之前报名,还有再考一次太学的机会。
“比如你可以去烟雨楼当个账房,那里管吃管住,一个月可得十两纹银,若是运气好的话还会有各种赏赐。”
烟雨楼是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里面比较大牌的姑娘会自立门户,每月向烟雨楼上交当月收入三成。
这些自立门户的姑娘需要一个心腹管账,但正经人家姑娘不愿意去,男的手脚又不干净,故一直在招人。
“你在消遣我呢。”柳毓珄破口大骂,“你不就是有钱嘛!你信不信我抓你去告官。”
按照大昭律令,公然侮辱他人,最多可杖责二十。
心里骂道:这个徐公子看着白白净净年纪不大的样子,倒是挖苦嘲讽人有一套。
老板也觉得这个徐公子有些过分,但毕竟是潜在的大客户,于是板起脸教训她道:“人家徐公子好心好意帮你。”
“你有没有搞错呀!”柳毓珄怒道,“他是在帮我吗?你闻闻他浑身酒气,指不定昨晚睡在哪个温柔乡,这辈子都考不上的。”
徐公子把玩手里的扇子,戏谑道:“我是考不上啊,但你也考不上呀!”
“感情你没打算重新考?”老板反应过来他刚才热情咨询,是在消遣自己。
徐公子道:“我这样的富家子弟,即便是不入太学也会有好前程,干嘛费那个力气。”
现在轮到柳毓珄看热闹了,本来她被人调戏很难受的,但人就怕对比,所以柳毓珄面含微笑的看着两人。
果然胖乎乎的老板对徐公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胸无点墨的浪荡子。”
而又立刻甩袖离去,边走边骂骂咧咧道:“真是浪费老子时间,本来小红约我下午饮酒对诗的。”
“哟,徐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爱好这么奇特,偏偏喜欢找骂呢,啧啧,富家子弟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柳毓珄反思了下自己刚才被他气到,跳脚回骂时没有发挥好,所以赶紧冷嘲热讽过去。
徐公子唉声叹气,十分无奈道:“人类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感情你不是人。”她一向擅长抓重点。
徐公子没有回答她,继续用扇子敲打着手心,连声告别都没有,转头信步离去。
九月桂花的香气沁人心鼻,她有那么一瞬间仿若忘记了时间,迷失在那抹湛蓝的外袍里。
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走了很远,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徐公子是个仙家修士。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一个凡人与修士共存的世界,其中衔坞城、幽都、青丘以及归墟都是仙山,虽然三百年了没有培养出来一个仙人。
而且几个仙门对门下子弟约束严格,尤其是在大昭国境内活动最为频繁的衔坞城和青丘。
比如刚才那个徐公子调戏他,按照大昭国律令杖责二十。若是按照衔坞城或青丘律令,至少杖责二百,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她脑子里的嗡嗡声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冷静思考。
帝都居大不易,她能有口饭吃,有个遮挡风雨的地方,还能剩下钱买笔墨纸砚,就已经难以登天了。
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灰溜溜的回老家吧。
正当她绝望之际,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处不起眼的红色小角门,上面写着:衔坞城驻京都办事处。
她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要是入不了太学,还不如去修仙,就算是成不了仙,修士的寿命远比凡人长久,就算是熬死那些看不起她的同乡也值了。
于是她打定注意,朝小角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