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晴端坐在铜镜前,心中一片寒凉。 她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点。她转身看向那个跪下脚边的婢女:“你……再说一遍。”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婢女着急得几乎快哭出来,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头。 杜晴瞬间冷下了脸,厉声喝道:“本宫让你说!” “皇……皇上,昨、昨夜……昨夜歇在……”婢女不敢违背,颤颤巍巍地重复起那句如同死刑的话。 “闭嘴!”杜晴一把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茶盏正中那婢女的额角,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但她却擦都不敢擦一下,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茕!苏茕!!”杜晴恶狠狠地撕吞咀嚼着这两个字,双目猩红。 见杜晴盛怒,一众仆婢都噤若寒蝉,恨不得能把头埋进胸口。 “你们下去吧。”杜晴端起后宫之主的架子,沉着脸冷声命令道。 “是——”殿中仆婢齐声应道。然后陆陆续续地退出了永安宫。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巨响从殿中传出。 小到脂粉金钗,大到古董花瓶,都被杜晴砸的砸,摔的摔,无一幸免。 “啊——” 杜晴力竭地瘫坐在一片狼藉中,一双素手捂着脸绝望地嘶喊着。 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个皇后,所以这样的疯狂不过过了半盏茶时间就冷静了下来。杜晴擦去眼角的泪,平静地起身整理了下衣冠,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然后冷冷地喊道:“来人。” 一侍女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小步走到近前福身应答:“皇后娘娘。” 杜晴行至案前,取过墨宝斟酌着下了笔。 半晌,她捏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小心折好递过去:“你去将这个送去镇国将军府。若被人发现,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侍女双手接过密信,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宫门。 人一走,杜晴就脱力似的栽倒在了卧榻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她就那样戚戚然看着床帏,脑中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不知道卫晟会如何选择,更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心中有恨,也有怨,但到最后都化成了深深地无力和绝望……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一行清泪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滚落,晶莹的泪珠跌碎在被褥上,化成一滩水痕,没一会儿就消失无踪了。 到此为止了…… 所有的,都到此为止了。 ———————————————————————————————————————— 而另一边,长乐宫中的苏茕就十分愉悦了。 她俏生生地往镜前一坐,看着镜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眉眼微弯。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在锁骨附近狠狠地掐了好几下。 零星的几块青紫就瞬间出现在了光润洁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看上去有一种凌虐的美感,十分引人遐想。 随后苏茕起身将一身白色的丝绸中衣揉的皱了些,又把衣襟往下拉了拉…… 做完这一切后,苏茕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很快就可以收网了。 “嗯……”身后适时地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吟。 苏茕就知道,是卫晟醒了。 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个应景的表情。 卫晟一睁开酸涩的眼,看见眼前景象时,心瞬间一沉:“——你!” 【叮,卫晟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55】 那原本高高在上的绝色女子,此时却是脸色苍白,长发披散,眸中似有泪光似坠非坠,浑身衣襟散乱,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印记昭示着昨夜的疯狂和不堪…… 卫晟急忙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上身□□,明黄的龙袍皱巴巴地被扔在了地上。 他有些窘迫地拿起那团的布料,迅速地穿好。这才装作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苏茕,犹豫地喊了声:“母……母后?” “呵,”苏茕冷笑一声,脸上纵横着两行清泪,满目凄然,“母后?皇上若是真的把哀家当成母后,又怎会,又怎会……” 卫晟心有愧疚,但更多的反而是窃喜。 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那个害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是他的了。 卫晟心下一片柔软,颇为自负地想——等到掌权之时,若苏茕肯乖乖就范,他或许可以考虑留她一命。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卫晟面上仍旧是一副愧疚模样。 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眼中甚至溢出了满是悔意的泪水:“此事是朕荒唐了,还请母后责罚!” “责罚?呵,责罚!”苏茕捂着脸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地颤着。 【叮,卫晟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65】 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影,卫晟不禁心生怜惜。他起身走到苏茕身后,一只手缓缓地搭在那纤弱的肩上。 感受到肩上的温度和重量,苏茕微微一颤,紧接着一头栽进了卫晟的怀中,呜呜咽咽地抽泣了起来。 卫晟的心顿时像化成了一滩水一样,柔软得不像话。他温柔地揽住了怀中人,话语中带着难以忽略,令人艳羡的心疼:“苏茕……” 【叮,卫晟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75】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张埋在他胸口的俏脸上哪儿有半分哀苦,分明就是正努力憋着笑意,甚至是眼角还沁出的泪。 之后的几日中,卫晟不顾门客大臣甚至是皇后的反对,几乎每天一下朝,就和苏茕回了长乐宫。 两人如胶似漆,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 好感也顺顺利利地涨到了85。 但其中有多少真情,也只有两人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这日,卫晟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苏茕就屏退了两侧,缩着腿,慵懒地窝在御花园中凉亭里的美人靠上假寐。 倏地,寒光一闪,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携着冻人的杀意,以光电之势堪堪擦过了女子的脸颊,只留下一道鲜明的血痕。 然后那物体就穿透了雕着花鸟的木制的栏杆,最后没入了水中,不见踪影。 苏茕确确实实一早就察觉到了周围不同寻常的“动静”,但她却佯装不知,该干嘛就干嘛,还很贴心地支开了旁人。 苏茕掀开眼帘,手指缓缓地抚过伤口,嫩白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被染上了一抹殷红。苏茕看着那抹艳色,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悦。 她伸出小巧的舌尖轻轻舔舐而过,动作优雅却撩人,慵懒而妩媚,就像一只猫。 苏茕微微偏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棵看似毫无异常的树上。 “皇后就这点手段?”苏茕轻声讽笑道。她知道,行刺之人是能够听见的。 果然,话音刚落,那树冠就不自然地微微颤了一下。 听见苏茕的话后迅速撤离原地的黑衣人,心中是抑制不住的骇然——之前的那一下,他确有十成把握穿透那女子的头颅的。 但事实却是那女人还活着,并且就在刚刚,对方的视线似乎跟他对上了…… 甚至,对方还镇定自若地道破了雇主的身份。 “——难怪留不住男人。”苏茕轻声低语。 话中尽是轻蔑和挑衅之意。 正当黑衣人迅速冷静下来,打算奋力一搏再下杀手时,苏茕的神情倏地一变,只见她变得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对着另一个方向大声喊叫道:“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