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又对赵元律道:“武安侯手中的兵权是你以后的助力,未免夜长梦多,我打算尽快定下你和锦绣的亲事。” 赵元律道:“此时先缓一缓。” 周贵妃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道:“怎么,你不想娶锦绣?” 赵元律道:“锦绣是与儿子青梅竹马,她心仪于我,我也一直喜欢她,我自然要娶她为妻的。何况拉拢武安侯,儿子势在必得。只是如今,有一件事必须先解决了。杜如鸾手中的神弩制造方法和□□,对儿子的大业甚为有用。杜如鸾如今以这两样东西,向儿子交换齐王妃的位置。如若儿子不答应,她便要令择良人。儿子必须先缓住她,先得到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才能安心打算与锦绣的婚事。” 周贵妃越发的皱起了眉来,她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要挟。 周贵妃表情有些狠厉的道:“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耐再大还能翻得出天来?派人解决了她,她手里的东西就算你不能得到,也不会落入别人的手里。本宫就不信了,凭你的本事,与太子公平竞争,还争不过太子那个草包。” 赵元律摇了摇头,道:“这个女人城府深的很,她早已警告过儿子,倘若她遇到什么意外,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必然会有人将这些东西交到太子的手里。” 又道:“那神弩儿子倒不是多在乎,它虽厉害,但只要儿子得到武安侯手中的兵权,根本不惧这所谓神弩。儿子忌惮的是她手中的□□,那□□制成之后小小的一包,只要炸起,便抵得过千军万马。” 周贵妃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赵元律道:“她手里的□□,儿子一定要得到。” 周贵妃蹙着眉思索了一下,然后道:“那许她侧妃之位,你大业成功之后的贵妃之位。锦绣那边本宫替你劝服,让她接受杜家那丫头做你的侧妃。锦绣自小便心属于你,一切以你为重,便是心中伤心,也会为了你的大业着想,本宫多劝几句就没事了。” 赵元律仍是摇了摇头,道:“一个侧妃之位恐怕满足不了她的野心,她如今选定儿子,恐怕也是本着皇后之位去的,她又岂愿以后屈居为贵妃。” 他想起杜如鸾与他说的话:“你选择朱锦绣,无非是看中武安侯手中的兵权。但只要我替殿下制造出□□,殿下只要豢养小小一支甚至不及武安侯手中十分之一的军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不会比武安侯手中的千军万马差。殿下可要仔细考虑清楚,朱锦绣能带给殿下的,我也能带给殿下。我会的东西可不止这么多,朱锦绣不能带给殿下的,我也一样能带给殿下。” 倘若杜如鸾不是拿这些东西来要挟他必须娶她为王妃,他甚至可能会欣赏她,因为他看得出来,她和他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有野心并敢于汲汲营取。 “儿子不信斗不过一个女人,等儿子将她手中的东西哄取过来,自然会解决她。” 周贵妃默了一下,然后才道:“那你要小心了,女人狠起来,手段未必比男人差,不要轻敌。” “儿子自然明白。” 周贵妃又道:“锦绣那里你要多多安抚,千万别让她与你离了心。杜家那丫头大约对她说了什么,让锦绣对你有所生气,你需得哄得她与你和好。武安侯不大愿意掺合储位之争,本就不大愿意将锦绣许配于你,你和她若离了心,朱家则更加有了拒绝的借口了。抛开这些,锦绣自小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也希望她能成为你的妻子。比起别人,她会更加一心一意的为你。” 赵元律道:“母妃放心,这些儿子都晓得。” 周贵妃微微侧过身去,目光阴暗起来,又道:“本宫不喜欢杜如鸾。” 不仅不喜欢,甚至说得上是厌恶。 不止因为她的生母姓李,与当年的贤妃李氏是姐妹,更因为她不喜欢权力欲望太大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今日她敢向元律要王妃之位,肖想以后的皇后之位。若真的将她娶进了门,让她生下了儿子,等她当上皇后之后,就敢去争去夺元律手中的皇权。就是弑夫扶子上位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性子单纯的锦绣。 武安侯府里,正在拿笔画画的朱锦绣鼻子一酸,然后狠狠的连打了三个喷嚏,结果手中的羊毫因为打喷嚏重重的在画上划了一横过去,她好不容易画了半天的画便毁了。 掬春拿了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仔细道:“小姐,小心着凉了。” 朱锦绣擦了擦鼻子,然后看着桌子上画了一半的兰花图,接着叹了一口气,吩咐掬春道:“你重新帮我铺一张纸,我要重新画。” 掬春依言将桌子上那画坏的半幅画拿走,然后重新铺上宣纸,压上镇尺,站在一旁看着朱锦绣重新画画。 掬春见她照着刚才的原样又画了一遍,像是已经画过了几遍似的,画得快极了,没有一会儿兰花图的雏形就出来了。 掬春忍不住笑着道:“小姐,过几天是周老夫人的寿辰,您就打算拿这幅兰花图当礼物敷衍周老夫人?” 朱锦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敷衍,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送礼的方式。” 虽话这样说,但朱锦绣心里知道,她就是在敷衍。 前世她也画了这么一副兰花图,她那时候是真的想不出该送什么礼物给最疼爱她的外祖母,觉得送什么都不能表达她的心意,于是想出了为她画一副兰花图的法子。一是因为送金银珠宝显得俗气,周老夫人又不是没有,二是因为周老夫人喜爱兰花,二则是觉得她亲自动手的东西才能表达她的心意。 前世的周老夫人也很喜欢她送的兰花图,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而现在,她则是完全不想费心去为周老夫人准备寿辰礼物,所以干脆照着前世的画原样画一副。 周氏和周贵妃都是周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但周家一直选择的是大女儿。 她不是不能体谅,毕竟身为贵妃的大女儿,才能给周家带来更大的荣耀和富贵。 她只是不能原谅。 前世武安侯府落难之后,一直奉承讨好着武安侯府的周家却像是丢破布一样的将朱家和她们都丢开了。 二房要来抢爵位,已经失去儿子的周氏跪在自己的娘家面前,让周家好歹出面为她撑一撑腰,帮大房好歹将爵位保住,留给大房唯一的孙儿英哥儿。但是周家却冷漠的袖手旁观,只顾着享受国舅的荣耀和富贵。 若不是因为如此心寒,周氏也不可能在周家跪着淋了一夜雨之后就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跟着过世了。 周家人的自私和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有用的时候和你亲得像是一家人,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哪怕这是他们的亲人。就和周贵妃和赵元律一样。 朱锦绣前一世用半辈子的教训才明白,赵元律不愧是流着一半周家血脉的人。 朱锦绣一边想着,心里就越觉得郁闷得透不过气,手里的毛笔便画得越来越敷衍起来。 她三两下画好了之后,甚至懒得多看两眼,便吩咐掬春道:“你把这话交给我娘,让她拿到外面去裱起来。” 周氏拿到朱锦绣的画后,却笑着夸了一句:“绣儿的画真是画得越来越好了,你外祖母看到了,一定很喜欢。” 说着将画交给了罗嬷嬷,道:“找人用最好的木材裱起来,一定要裱得漂漂亮亮的,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